第十章 最后的厮杀
人没被人发现而已。”
“这么说,这也不是一种病?”
“我认为不是,但我认为这是应该也可以改正的,这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可是目前我们还没有心理医生。”
“他们帮助过我,是用棍子,皮带,还给我挂上黑牌子,在矿区里游街,矿区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流氓。我就这么过来了。杨大夫,谢谢你……”
文燕抽回了她的手。
她默默地站了起来,脱着自己的衣服。她脱下了自己的上衣,脱下了自己的下衣,甚至连脚上的靴子都脱下了,她一丝不挂地站着,沉默着。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作是对还是错,她原本就不是法官,她是一个医生,她面对的是一个垂死的病人,这类病人原本是该由医生来医治的,可是却不幸的由法律甚至法律以外的“专政”来医治了。这原本就是用“对”和“错”难以说清的。
她不知道这样作对病人是有益还是无益,她现在连医生也不是,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身处绝境的女人,一个面对死亡的女人,她所有的只有自己的肉体,如果一个女人的肉体能够使一个垂死的男人在闭上眼睛之前满足终生最大的也是可怜的欲望,如果这个男人是用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把一个女人由地狱的深处拉向阳光照耀下的地面,她这么作就不能用有益还是无益来衡量价值,这是没有度量标准的。
她不知道这样作是不是女人的羞耻,因为她此刻连女人也不是,她只是一个人,一个生命,一个人因为看了另外的人的肉体,就蒙受了半生的羞耻,当他临死的时候,用自己的肉体洗去他的羞耻感,这不能说是不正常的。一个生命喜欢另外的生命,另一个生命满足他的喜欢,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残酷的大地震,残酷的生存的拼搏,把一切人类自己制造出来折磨自己和同类的身份、地位、道德、法律甚至男人和女人的界限都泯没了,在这地狱般的死寂的矿井里面,所有的只是生命的挣扎与抗争,是生命与生命的相依与相助,别的一切都没有了,都被埋在那塌落的煤层中了。
她对周海光说:“海光,把灯打开。”
周海光不知道文燕在黑暗中作着什么,但是他听着马胖子的说话,他也很可怜他,说不清楚对他应该同情还是厌恶,只是可怜而已。听到文燕的话,他把矿灯打开了,他看见文燕赤裸裸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她的雪白的肉体在这黑暗的矿井里,在这不算明亮的矿灯的照耀之下,显得那么纯洁,高贵,优雅,每一根曲线,每一片暗影,都恰如其分地体现出女性肉体的迷人的美,这肉体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充满死亡的矿井里面,不应该出现在低俗的矿工马胖子的眼前,而应该出现在西方大师的画作当中,出现在蓝天丽日下的丛林,草地,溪流,瀑布的背景前边,象希腊神话中的众多女神那样。
她原本就是一位女神,在周海光的心目中她一直是一位女神,他虽然无数次地在白天想着她,在黑夜梦着她,但他竟然没有一次想过会亲眼看着她的一丝不挂的肉体,他认为那是对她的亵渎。直到大地震的前夜,他第一次吻了她,第一次难以抑制地试图探索她的身体的秘密,他也仍然是以一种崇仰的心理一种类似于触摸神像的心理在整个心灵的震颤中在灵魂出窍的状态中进行的。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文燕会一丝不挂地把整个身体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如今这身体象女神出现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他不禁为之晕眩。
可是她是脱给马胖子看的,那个马胖子虽说可怜却没有任何资格哪怕是偷看一眼这神圣的肉体,尽管他很可怜,但可怜并不是资格。
“文燕,你这是……”海光大声地喊了出来。
文燕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什么也没有,却又什么都包涵其中,那是一种空诸一切因而包容一切的人间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