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后的厮杀
。当海光拉着她走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问一句马胖子的尸体应该怎么办,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只是任由周海光拉着,默默地走,幽长的沉默让人难以捉摸。他们默默地走到了“马路”的入口。
由“鬼门关”到“马路”虽说只有二百米,他们却走了很长时间,好象走了一个世纪。道路不熟,不敢开灯,他们只能摸着墙壁上的电缆和管道走,幸亏这二百米内没有斜巷,没有拐弯,他们才没有迷路。文燕不说话,周海光也不想说话,他的心里始终想着那个马胖子,当他看到马胖子那塌了四框的满是煤灰的脸,看到他的眼睛的下面挂着的两滴眼泪,他的心便如地震一般震颤着,他觉得好象很对不起马胖子,对不起一个飘忽即逝的生命,当他想起自己看到文燕赤裸着站在他和马胖子身前时,他对于马胖子生起的那一种忿恨恼怒鄙视的心情使他觉得自己好象犯了罪,在文燕赤裸的身体面前,他觉得自己很渺小。这种心情他不敢和文燕说,他只能在心里自己折磨自己,他觉得自己在变,究竟哪里在变,自己也说不清。他惟恐文燕会生自己的气,很奇怪,若在平时,文燕这种近似疯狂的举动,是很有理由让自己生气的,如今反而怕她生气。莫非这就是变化么?
文燕一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紧跟在海光的后面,拽着他的腰带走。她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没有悲伤,没有恐惧,没有生的渴望,也没有死的绝望,没有向往也没有追忆,没有一丝波纹,却又不是死水一潭。
这种状态持续了没有一会儿,便突然变了模样,象一阵狂风扬起无数纸片一样,眼前万象纷陈,各种各样的影像层层叠叠地堆积,如风轮一般旋转,使她抓不住头绪;一会儿又突然全部消逝,如一张白纸,使她惊恐地想抓住什么。一会儿又是万象纷陈。又过了一阵,这种现象也消失了,脑海里又是一片空白,没有悲伤,没有恐惧,没有生的渴望,没有死的绝望,没有向往也没有追忆,没有一丝波纹,却又不是死水一潭。这种状态和那种纷陈的万象消逝之后如一张白纸样的空白是完全两样的,一种是急欲抓住什么,另一种是什么也不想抓住。
唯一的感觉是累,是说不出的疲乏,想睡一觉,永远也不醒来。
周海光也走不动了,当他摸到了“马路”的入口,他便打开了头上的灯,朝上看去,这是一条一直朝上的小道,虽说人们习惯叫它小道,实际上并不怎么小,仍可同时并行五、六个人,有很高的台阶通上去,隔几十个台阶就是一个平台,人可以歇一会儿。八百米,这八百米对于他们来说就等于上天了,他不知道他们是否爬得上去,但他命令自己必须爬上去,即使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即使只为了那几个死了的矿工的生命,他也要爬上去。
“我们吃点东西吧。”海光轻轻地说。
“到了么?”文燕第一次开口说了话。
“到了。吃点东西,咱就可以一直往上爬了。”海光说着拉文燕坐下了。
他们把马胖子留给他们的那一小块压缩饼干掰开,一人一半吃起来,旁边的石壁上有水滴下来,他们边吃边喝着水。吃完了。
“咱们走么?”海光问。
文燕没有说话,海光去拉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想她太累了,休息一下再往上爬也好。这么一想,他便也觉得困得不行,他紧挨在文燕身边,搂着她,马上便睡了过去。当海光醒过来的时候,文燕已经醒了。靠在他的怀里不动,睁着眼睛看着永远也看不透的黑暗。
“文燕,该醒了。”海光醒了便叫文燕,他怕这里没有了时间,他们睡得过长,时间长了,体内没有食物,就更难以支持了。
“我早已醒了。”文燕说。
“醒了怎么不叫我呢。”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