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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轰麻雀触景生情,忆往事不堪回首
随便看看。”范建国没有抬头。

    “我、我有件事挺对不住你的,是我无意说走了嘴……”陈爱兰鼓起勇气将头天中午的事说了出来。她觉得还是告诉他好些,否则领导找他谈话他没有一点底。她思量再三,觉得还是说出来心里轻松。

    范建国抬头望着她,那是一张充满歉意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含着泪水,像一个做错事的学生在等待师长的惩罚。他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没什么。不会因为这几句话怎么样的。再说我只是随便说说的,确实不见的对。”

    “真的对不起你。”陈爱兰喃喃地说。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范建国笑呵呵地顶上新锉好的锯条出了门。

    尽管范建国知道他那些为麻雀喊冤的话还不至于被上升到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高度,但也知道难免不被人小题大作批上一通的。与他接触过几次的厂长李宪平虽然是个有些水平的领导,但其他领导就难说了。总之挨批的准备是要有的。他后悔不该乱发那番议论,怪自己好为人师。但说不清为什么,内心之中又有几许满足,陈爱兰那满含歉意的眼神挥之不去,里边似乎有他难以看清的东西。使他能看清的是她的单纯和善良。

    自从他被打入另册,和他相处多年的女朋友便与之分了手。从此,他开始变得有些鄙视异性,尤其是对年轻的姑娘。但在陈爱兰的身上,他却看到了女人更可贵的特点,那就是善良。虽然她是一个仅有初中文化的女工,远远比不上他女友的学识和风度,但她的心清澈见底。陈爱兰算不上很漂亮,但却能令人信赖,待人真诚。他所遭受的挫折和打击,使他懂得了真诚的价值,善良的宝贵。

    范建国一人上好了锯条,锯台上仍空无一人。他正站在那里发呆,被人喊进了休息室。

    小屋内烟雾腾腾,人们七嘴八舌正在议论后天的大行动。刚刚开会回来的班长王河冲他嚷道:“我说大个儿,后天的事你可要露一手。到时候咱们班至少要交上一百只死麻雀,你点子多,看有没有什么好招?”

    范建国为难地抓了抓头皮,又摇了摇头。

    “会不会做弹弓子?”王河问。

    范建国点了点头。

    “这就行。抓紧时间做几个。”王河说着又冲大伙儿说,“不会玩弹弓的就上树掏,不会上树的准备竹杆子绑上红布轰,不能让它们落脚,累也要把它们累死!”他扬了扬手里刚发下来的材料说,“下班开会时我再详细传达。这轰、打、毒、掏,里边的学问不小,让我背可背不下来。现在先干活去!有一条我可要提醒大家,后天一早五点钟以前到厂集合,别睡懒觉把正事忘了!”

    爱说脏话的路富友含着坏笑接话说,哥儿几个,把该办的正事今晚都提前办了,别让班长到时候着急。全福后天是不是带着你媳妇一块来?她平日里“掏家雀儿”可是一绝,这时候还不让你媳妇露一手!

    一番话引得众人大笑。全福回敬了几句脏话,有些不大情愿地说,五点钟天可没大亮呢!这黑灯瞎火的登高上房,摔个胳膊断腿折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真要小心点儿。

    路富友听了骂道,你小子真他妈的一个丧喇叭!你盼点儿好行不?回头别人都没事,就让你小子把雀儿子摔掉了,让你媳妇急死!

    两人对着说开了脏话,逗得人们一通笑。王河轰着大伙儿出了休息室。

    闹钟出了毛病,范建国被操场传来的鼓声惊醒时,离集合的时间只差十分钟了。他拉开灯一阵忙乱,冲着仍在蒙头大睡的孙广财喊了两声。昨晚上这家伙又喝醉了酒。

    孙广财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老大的不高兴。他是厂里的车把式,整天赶着一辆驴车在厂内来来往往地运送木材,养成了驴一般的脾气。因他生得黑,心也黑,背后人们全叫他“黑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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