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斗来斗去跳梁小丑风光,大势难转“地下支部”巧周旋
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会旷日持久地发展下去,时而像脱缰的野马让人心惊肉跳,时而又像醉汉眼中的万花筒令人眼花缭乱。如同全国绝大多数企业那样,曙光厂的领导班子靠边站了,“夺权”的是由韩京生、屈文革为首的“千钧棒革命造反战斗队。”屈文革就是甘兴旺的徒弟屈文书,运动开始后不少人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什么“要武”、“学武”、“文革”……怎么显得革命怎么改,屈文书就变成了屈文革。
与“千钧棒”誓不两立的则是“井冈山战斗队。”井冈山的牵头人物是杜新生。王河、张祥、赵贵臣等一大帮过去的中层干部和老职工大都参加了这一派。杜新生是车间副主任,又是副厂长孙长喜的徒弟,所以这一派具有很浓的“保皇”色彩,对立面骂他们是铁杆保皇派。在人数上这一派占了很大的优势,不足之处是“笔杆子”较少,打起嘴仗,笔仗来不如对方的火力猛,弹药足。厂里那些“老右”心里向着他们,但没一个敢伸头。
韩京生,屈文革的“千钧棒”,战斗力很强,一宿的功夫就能把大字报贴满全厂。李宪平十大罪状,邹晓风八大罪状能批得有根有据,有鼻子有眼。而“井冈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保皇派,也要把火力冲着这两个发炮,但贴出来针对邹晓风或李宪平的都显得没劲;批的内容全是“只拉车不看路”,“忠实执行刘邓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什么的,在那种火药味十足,敢扣大帽子,敢于栽脏才算革命的年代,这类帽子就显得太温和了,就如同与人打架拉不下脸似的,与那些一下手就是满脸花的没法比。两边都开针对“走资派”的批斗会,“千钧棒”那边是“喷气式”真刀真枪地干,“井冈山”这边则是和风细雨。
某一天,区军管会派了两位工作人员来曙光厂考察摸底,正赶上“千钧棒”召开批斗会,两位工作人员应邀参加。那次会主要批斗李宪平、邹晓风,但拉上石国栋、范建国,王玉蓉、达进士等人陪斗,结果批斗会的气氛极佳,韩京生宣读的那十几条罪状很快就将那位王排长打动了,他带头喊出了“向千钧棒的无产阶级革命派战友致敬”的口号,把韩京生美得不成,第二天就将此事出了一张“特大喜讯”贴了出来。从此,千钧棒开始得势,与区里的军管会也建立了联系。
李宪平和邹晓风被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李宪平被“千钧棒”勒令到材料场去劳动改造,后来发现那里的人暗中照顾他,又将他弄到机加工车间的大锯上干活。腰上有伤病的邹晓风则被发配到制材车间去滚元木,当重劳力使用。好在那里有王河一些人暗中照顾,才使他少吃了一些苦头。
潘树仁本来没什么事,虽然也靠边站了,但开始还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但后来“千钧棒”派人去搞他的历史问题,查出解放前他所在的地下交通站出过变节分子,受过破坏,就得出了他也是叛徒的结论,批斗了几次,把他也弄到下面劳动去了。“千钧棒”则将自己的队部搬进了工会,控制了广播室。这些人也不管上班不上班,屁大的事就扯着嗓门广播一通。
厂里唯一还管点事的是副厂长孙长喜。老孙是个老黄牛式的人物,从他身上找不出什么能上纲上线的事。他的儿子又是现役军官,军属的身份让他粘了一点光。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拼命工作,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属于“拉车不看路”的那一类,况且无论哪一派也不愿落个破坏生产的罪名,厂里的生产总要有人管,这一来他成了厂里的大忙人。厂里的生产已处于半瘫痪状态,上班干不干活没人管,干多干少凭的是个人觉悟,孙长喜到下边分派生产任务跟向人家借钱似的,要耐着性子说好话。需要盖公章办的事他要找韩京生他们盖,“千钧棒”把那几个木头疙瘩当成了命根子。盖章的时候,韩京生几次借机警告过孙长喜说,“别总拿生产压革命!阶级斗争是纲,其它全是目,要懂得‘纲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