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都
的事情,转头问李涵章怎么这时候才赶到新津。李涵章脸色一寒,没有答话。江辉琦于是便接过话茬,把路上车子突然出了故障的事情说了一遍。袁庚听了,长叹一口气说:“唉,这个吴茂东,坏了主任的大事。不过……也许,这就跟眼下的时局一样,都是天意啊。”
大家听袁庚说起“眼下的时局”,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把一线希望寄托在了胡宗南身上。
然而,正应了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他们那几辆车连夜穿过成都,赶到北郊的凤凰山机场时,天已经亮了,远远地就能看到机场上空空荡荡,根本不像是在运送士兵的样子。但有人还不死心,把车开了过去,从车上跳下来,到处跑着找着,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等待他们的竟是一个空机场!
“天意啊!”站在空荡荡的飞机跑道上,周春生重复着袁庚路上说过的话。
李涵章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机场上绝望地疯跑狂喊的同僚,低声对袁庚说:“大家都跑了一夜,太累了,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再作打算吧。”
当天晚上,围着一堆篝火,周春生和袁庚在唉声叹气一番之后,又和李涵章谈起了目前的局势。
“潘文华叛变已经是事实。我们在10月下旬就截获了他发给他儿子的电报。”周春生是四川调查处的负责人,截获进出川以及川内各部之间的电报,是他的本职工作。潘文华是西南长官公署副长官,他的大儿子潘清洲是二三五师师长,当时正由巫山沿大巴山撤向川北。潘文华亲共,是众所周知的。早在朱毛红军北上期间,他的二十一军就与那些人有过接触。那时,潘文华不仅主动借道给朱毛红军,双方居然还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袁庚此时的心态,想必和李涵章一样。那些大权在握的人,伸出袖口的手拿着党国的军饷俸禄,缩在袖口里的手却在扒拉自己的小算盘。结果,人家永远有路可走;唯有他们,死心踏地伸出双手,而且沾满了鲜血,到头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末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总有一些人和事,会让那些顽冥的脑袋轰然醒悟,顿时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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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章他们心有不甘地在凤凰山机场又等了几天,因为人生地不熟,一行人吃喝都难以为继。几天后,这些中统特务终于确信已经不可能乘飞机去台湾了,只得乘车回到成都市区,在春熙路西边的一个小旅店里暂时安下身来。
此时的成都,和前些天的重庆一样,不时传来解放军就要进城的消息,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到处是骂骂咧咧、哭爹叫娘的国军残兵败将和趁机打家劫舍的地痞流氓。这批中统特务此时驻扎的地方叫悦来客栈,此前是中统四川调查处的一个联络点,川渝两地的中统特务都对这里非常熟悉。
晚上,李涵章才安排了周云刚出去打探消息,周春生和袁庚就趁着下属都去找乐子了,不约而同来到李涵章的房间,要和他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可是,话没说到三句,周春生和袁庚就开始责骂对方。
“要不是你们带着十几个人跑来搅局,我这里何至于如此混乱?”话题是周春生先挑起的,他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原本已经实行了战时体制,打算在川西、川北、川中、川南成立办事处……”
“兄弟是跟随章庆恩局长来的,计划配合行政院阎院长在川西平原阻击共军。谁知道你们川调处一点斗志都没有,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做那些花样文章给谁看?”袁庚觉得周春生在李涵章面前驳了自己的面子,心有不甘地反击。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李涵章在心里骂着。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有意岔开了话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看他俩,问道:“你们这些天见过徐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