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黄羊也说:“走吧走吧!家里都等着呢!”
伙计们说说笑笑地走了,三义泰一时冷清了下来。
太春望着黄羊:“都走了。”
黄羊应道:“走了。”
太春又说:“就剩咱俩了。”
黄羊道:“就咱俩了。俩人相视,莫名地笑笑。”
太春:“来,黄羊,过年了,咱们给关老爷上炷香!”
黄羊:“好,给关老爷上炷香!”
俩人来到关公塑像前,上了三炷香。
黄羊:“唉,今年是赔塌了……”
太春:“臭嘴!求关老爷保佑三义泰来年生意兴隆吧!”
正这时,张友和推门进来。
太春:“大哥,咋才来?”
张友和:“万裕长有规矩,得等天黑安了神才能离开。”
太春拿出三个红包,对俩人说:“过年了,钱不多咱们也讨个吉利!”
张友和伸手接过来,揣进怀里。
黄羊不满地看张友和一眼。
黄羊对太春说:“二哥,我那份你收着吧,不是还借了人家娜烨五百两银子吗?留着还债吧!”
太春:“指你这点银子能还了债?快收起来!”
张友和始终没说什么话。
太春:“黄羊,快,收拾收拾,咱们也过年!”
黄羊没好气地:“咋过?”
太春:“三个光棍汉还能咋过,喝酒呗!”
外面响起劈里啪啦的爆竹声。
夜空中,不时有一簇美丽的火焰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
俗话说,年好过,日子难过。年,在人们的嬉笑和炮仗的响声中很快就过去了,说话间就到了惊蛰。按照口外的习俗,等过了春分,到清明前后时就该种麦子了。
晚上。黄羊坐在炕上用皮条编马鞭梢子。
太春靠在行李上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他无声地笑了。
黄羊问:“二哥,想起啥好事了?”
太春坐起来,正色道:“黄羊,我有个想法——”
黄羊:“二哥,为三义泰你都快魔怔了,一天一个道道!你又想啥呢?”
太春:“我想做‘买树梢’生意!”
黄羊:“买树梢?啥叫买树梢?”
太春:“买树梢也叫买青苗,就是由买卖字号先出资垫钱,把地里的庄稼买下来。”
黄羊不解地:“一样的花钱,那是图啥?”
太春:“不一样。春天买青苗是一个价,到秋后就又是一个价了。你看,从打去年冬天果断地处理了那批假油,咱三义泰讲信誉的好名声算传出去了。这阵子,光胡麻油就订出去五千多斤。我想先把青苗定下,这样就比秋后收胡麻时省不少钱呢。”
黄羊:“哥,这可是冒风险的营生……老天爷的事情谁能吃得准?旱了呢?涝了呢?怕的是大几千两银子扔出去了,最后连个响动都没有,哥,咱三义泰根基浅,吃不住折腾。”
太春:“干啥没风险?有时候喝口水还呛死人呢!怕风险就啥也别做了,躺炕上擎等着天上掉馅饼吧。”
黄羊:“你看你,我这刚说了两句你就……”
太春:“黄羊,你别在意,我不是冲你,我是心里着急呀……算了,不说了,睡觉!”
夜已经深了。黑着灯,太春和黄羊躺在被窝里,谁都没睡着。
太春:“黄羊,你说咱到底该不该做呢?”
黄羊没有说话。
太春:“我也想过了,风险是有点,可赚得也多呀!我算看出来了,这做买卖一是看机遇,二是碰运气,有时候还得冒点险,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啥时候都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