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院子里的大柳树下拴着一只绵羊,玉莲手里攥着一把菜刀,猫着腰,两眼直瞪瞪地看着那羊,手却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绥生躲在门后偷偷地往外看着。
玉莲回头喊道:“绥生,你回屋里去!”
玉莲还在围着那只羊转,急得一头一脸的汗。正在这时,黄羊推开院门走进来了。看见玉莲这样子,问道:“嫂子,你这是做甚?”
玉莲一看是黄羊,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直起腰来说:“哎呀,黄羊兄弟你来得正好。我在杀羊呢!”
黄羊:“哈哈哈,你能杀了羊?来,我看看。”
玉莲:“哎哟,可难死我了!我在家里的时候连一只鸡都没杀过。绥生他爹也是的,早晨出门的时候光是给我留下一句话,说是请你们弟兄几个聚聚。让我炖羊肉,他也不管这么大一只羊我咋能杀得了!”
绥生从屋里跑出来,抱住黄羊的手喊道:“三叔!”
绥生已经六岁了,长得像他爹也像他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架有身架,是个俊后生。
玉莲怕杀羊吓着儿子,就呵斥道:“绥生,去,快回屋里去。”
绥生赖在黄羊身边不走:“我不,我要看三叔杀羊。”
黄羊笑了:“没事,就让他看吧。”
黄羊挽起袖子从玉莲手中接过刀,向那只羊跟前走过去:“绥生,过来,三叔教你杀羊。”
玉莲紧张地:“黄羊,你可别吓着孩子!”
黄羊:“没事,对我们蒙古人来说,杀羊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说着,黄羊点上一袋烟,抽着。说话间,黄羊已经把羊捆好放倒了。
地上的羊咩咩地叫着,挣扎着。
绥生躲在不远处,好奇地向这边望着,长这么大,绥生是第一次看杀牲口,显得既害怕又紧张,更主要的是新奇。
眨眼的工夫黄羊就把那羊给杀了。黄羊嘴上叼着烟袋,一边抽烟一边麻利地将羊吊在架子上拆卸着。
玉莲说:“我刚才还发愁呢,太春丢下一句话就走了,这炖羊肉多会儿才能让大伙儿吃在嘴里!”
黄羊:“快!煮手扒肉跟别的不一样。”
黄羊把一块块的肉丢进一个大盆。
烟袋锅里的烟丝不冒烟了,黄羊拍拍手,从嘴里拿出烟袋:“完了!”
玉莲吃惊地:“这就完了?才一袋烟的工夫。”
黄羊重又点上一袋烟:“不完还怎么的。嫂子,我走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做吧。”
玉莲看看刚才栓羊的那棵大柳树,看看盆里大块的羊肉,怔怔地看着黄羊走出院子。
绥生追过去,喊道:“三叔!”
玉莲一把拽住儿子:“乖儿子,娘给你炖羊肉吃,三叔还忙着呢!”
锅灶上热气腾腾的,傍晚的太春家里。屋子里弥漫着羊肉的香气。太春、张友和、黄羊三兄弟围坐在炕上准备吃饭,小炕桌上还有一小坛老白干儿。
张友和、黄羊、路先生等,大家在一起谈论大盛魁的财东会议。
黄羊感慨着说:“还是人家大盛魁厉害,不管买卖赔挣每股每账分现银一万两,瞧瞧人家那买卖!”
太春说:“人家那才是风助火威火助风势,不管盈亏,到时就分红!天底下到哪也找不出来这样的买卖了。”
张友和:“你们知道大盛魁是如何起家的?他那银子也是来路不正呢,其实大盛魁才是走暗房子的老手。”
黄羊:“不会吧,大盛魁会做那样的事情?友和哥,你可别瞎说。”
张友和:“他们做得我为甚说不得?”
太春说:“这是在家里说说倒也无妨,俗话说隔墙有耳,到了外面友和哥哥可千万不可随便说了。你是场面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