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搬回娘家,借机陪伴自己父母。
房屋重建工程边建边改,拖了两年多才全部完工,夫妻在那段时间里等于分居,双方父母除了早一步登仙的安老太爷,其他几位也在那两年内先后老病归西。银俊事业版图也扩张到大陆和东南亚,岳家的事情他自然全不操心,甚至丁母忧也没有让他放慢脚步。安心留在台北,又要修房子,又为了婆家、娘家两边老人轮流跑医院、赡养院,后来又逐个办丧事,忙得脚不沾地。
自愿把朝夕相见的期望从婚姻中抽离后,安心感觉和丈夫之间竟然重新得到久违的和平。两人虽然还是难得见面,需要知会的家务事却不少,就常常通电话。话题一旦跳脱见面时间分配、关心与否,和丈夫爱家爱妻的具体表现,安心也就如银俊所愿成了他要的那个没有性别的亲人。他们不再一说话就吵谁对不起谁,谁爱不爱谁。他们只各司其职,张罗家务,活在当下的琐碎之中。
在为了修屋而分居的非常时期,安心和银俊的夫妻关系达到一种升华的稳定,安心“郭太太”的位置固若磐石,不受任何外面女人的威胁,几十年来她首次有足够的自信,感觉自己在丈夫的生活中无可取代:她是郭家讣闻上“泣血稽首”的孝媳,他是安家讣闻上“拭披顿首”的孝婿。而且夫妻既然不住在一起,安心也就不觉得有必要像只猎犬那样嗅着、闻着、追踪着不回家的丈夫行藏。两造从二十几年前“私生女事件”爆发以后首次真正地冷静下来,如是也就达到银俊理想中老夫老妻的关系:不论风月,只谈家庭。他们不再像红了眼不能和对方好好说话的仇人,有名无实的夫妻之间最容易引起共鸣的话题是孩子,其次是父母的大事、亲戚对红白事的反应和评语。甚至他们那个正在翻修中的“家”,银俊以前从没表示过兴趣的,现在既然不必每天回去,就也能勾起他一二谈兴:
“他们真不怕花我的钱啊!拆了盖,盖了拆。不过还好有你跟他们去打交道,不然换我就抓狂。现在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算做完,我就谢谢了。”银俊听起来心情不错,他最近跟模具同业合作,跨行电子加工,扩大了生意规模,很是志得意满,重修房子算花小钱,早不放在心上,只不忘嘴上念叨几句点出自己是金主。
“设计师说主卧本来的设计是整层楼,现在盖完却发现中间的梁柱太大,天花板到那里降低太多,建议建筑师把主卧盖成两间打通,中间天花板低的部分做成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更衣室,”安心向银俊报告,“建筑师说这样设计很好,可以省很多任务。”
“好呀,欺负我们老夫老妻,叫我们分房?”银俊没个正经地怪笑道,“是不是你告诉人家我不行了,和你不一起睡了?”
“你无不无聊!”安心对丈夫自以为的幽默一点不领情,不高兴地说,“分成两间可以当成男女主卧,也可以当成主卧和书房、运动房。人家设计师管你分不分房?你如果有意见就早点讲,没有意见我就叫他们做成男女主卧了。”
设计师陈欣玲说两边一分差不多等大,像安心原先想的那样一间做成运动房可惜了,装修成对称的两个男女主卧是欧美贵族的流行。欣玲拿来很多杂志给安心参考,一直怂恿她采用“他的”和“她的”房间,中间重重隔开夫和妻的是“他的”和“她的”衣帽间,以及一个硕大的主浴。
“我可以拿图纸过来给你看。”安心告诉银俊。
“不必了,你办事我放心。”他明显打算结束谈话,说了句闽南语,“好了啦,你欢喜就好!”
“喂,等等!”安心却还不舍挂电话,又扯一个话题,“陈小姐买家具把设计师的折扣都让给我们了,叫我自己去挑,这样省了不少钱噢。她这个人真的不错。她跟我说她要是以后能住这么一间房子,她这辈子做人就没有遗憾了。”
“哈尼,做夫人要有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