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说,这样已足够
就是春天了。
仿佛是累积的压力被激发了,我声音突然失控,说,春天?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可以装酷嘲笑真爱,但千万别在这里装知性、装懂人生!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少过去!我和他,不可能的!
她沉默。
半晌,她摊了摊手,自行睡去。
夜里,她说了一句话——
姜生,每个人都有过去的。
每个人都有过去。
要么走过,要么,永远留在那里。
2012年的第一天,宋栀的头七刚过。
王林说,他会将宋栀送回家乡的。
我看着青山深处,他给她一石一瓦一木建的房子,就这样沉寂在西南山区的冬天里,时而有轻雪落下。
她或许从来不知道,有人如此爱她。
王林说,明年春天,他会在房前种上一丛粉红蔷薇。
我愣了愣,问,为什么?
他低头,摩挲着宋栀遗留下的日记本,说,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我没说话,心下五味杂陈。
他问我,姜生,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我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叹气,说,不用告诉我答案了。
他说,我想,我一生都忘不了她。
凉生肩上的擦伤即将痊愈,孟浩然的奶奶贡献的药方。
火塘前,我为他涂抹上药膏,他望着窗外,说,没想到,2012年的新年居然是这样。
窗外,刚刚又来送药的浩然和孟洁正牵手离开,凉生转头看看我,说,小绵瓜很好。你想她了吧?
我沉默了很久,说,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凉生说,我可以留在这里!
我摇摇头,说,这是我的生活,它不属于你,哥!
凉生说,我不是你哥!你别想再用这个称呼来绑架我!
我张了张嘴。
他说,好吧,你可以不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过!你可以不记得那把梳子是谁送给你的!你可以不记得千岛湖的河灯!但是,只要你能记得我在悬崖边拥抱过你、吻过你就已经足够了!
我低头,不知为何如此倔强,我说,他还睡过我呢,又怎样了?还不是路归路,桥归桥!
凉生抓起我的手,说,你一定要用这么狠的话,刺得我痛苦不堪才开心吗?
我看着他,说,我爱你。
他说,我知道。
我凄然笑道,可我也爱上了他!
他说,我也知道!可是他……
我仰起脸,望着他,说,可是他已经抛弃了我对吗?所以,我就只能可怜兮兮地回到你的身边?
我说,可这不是我想要给你的爱情。我不希望我是因为无路可走而被你收留!
他说,那是你非要这么想!
我说,我怕的是你最后会这么想!
他说,姜生,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说,我曾以为我爱你,是牢不可破的信仰!我曾以为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有一张像极了你的脸!我以为这些年来我只是爱着一个像极了你的人而已!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爱上了他!我可耻地同时爱上了两个人!我……
他说,姜生,别说了。
他伸手将我拉入怀里,试图安抚我激动的情绪。
我的眼泪落满了脸,我捶打着他,说,你为什么要将我独自一个人留下去了法国?你为什么要让我有机会爱上他啊?你亲手给了他一把可以刺死我的剑,让我像今天这样被伤害,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啊?!
我哭着说,我恨他!可我更恨你!
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