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14日 多伦多 圣麦克医院
定会哭的,可是我没有。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小灯不说话,却一下一下地揪着围巾上的缀子,揪得一手都是红线头。
亨利,有没有一种泪腺堵塞的病?我想哭的时候太多了,可就是流不出眼泪来。水管,就像是水管,在出口的地方堵住了。
小灯,也许堵塞的地方不在出口,而在根源。有一些事,有一些情绪,像常年堆积的垃圾,堵截了你正常的感觉流通管道。那一扇窗,记得吗?那最后的一扇窗,堵住了你的一切感觉。哪一天,你把那扇窗推开了,你能够哭了,你的病就好了。
亨利,我离好,大概还很远。小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今天,搬出去了。我们刚从律师楼出来,签了分居协议。
女儿呢,怎么办?
暂时跟他,等我好些了再商量。
是你,还是他,要走的?
是我要他走的,因为我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他有一个学生,也是同事,一直很崇拜他的。
那么他呢?他也喜欢她吗?
不知道,他从来不提。
所以,你要抢在他之前,把话说出来。这样,感觉上,你在控制局面。你一直都是控制局面的那个人,是吗?
小灯吃了一惊。半晌,才说:亨利,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你可以永久保存的。你以为你拥有了一样东西,其实,还没等你把这样东西捏暖和了,它就从你指头缝里溜走了。
可是,你为什么非要捏住它呢?也许,捏不是一个太好的方法?
不管怎么做,都没有用。亨利,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你能留得住的。
也许,爱情不能。可是,亲情呢?
没有,亨利,一样也没有。包括亲情。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穿得那么漂亮,今天?潜意识里,你是不是还想,留住他?
小灯又吃了一惊,半晌,才嗫嚅地说,我只是,想让他记住,我的样子,好的时候的样子。
那么,小灯,今天我们就来谈一谈你的婚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