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结案过诫
大尹大怒吼道:“给我狠狠夹!”
朱永茂知道招了就没命了,夹也咬牙不招,大尹又赐一百棍子。腿骨打折,疼得晕了过去,凉水泼醒后如实招了。
他说:“那夜我们划船到对岸去抢粮,尸首就躺在船舱里,船上没梁吊不死人,不知道是被谁扔到这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人。”
大尹突然想起来,去年窑户孙元德告称,妻子吊死在馒头铺子坐地虎家的门口,不见了尸首,老板娘坐地虎至今还被押在平阳县的大牢中。后来酒馆老板娘彭氏状告店小二打死丈夫王老蔫,源头也称是那日抬尸首埋下的隐患,尸首撇在河边的船上。大尹暗记在心不动声色地处理了案子。朱永茂和刘岐各自责打三十大板,照旧死罪下入大狱等待秋后问斩。其余家人减徒召保,韩则林等人免罪返德庆县。堂事完毕,大尹吩咐击鼓退堂。
大尹回到衙中调出来孙元德的状词,和店小二宗卷对照,日子果然相同,撇尸和捡尸都在河边。他立即叫来差役传唤孙元德、窦三旺等人,又从监中提出来坐地虎,一起到验尸场认尸。
坐地虎受完拶刑,连气带伤,在狱中恶病了一场,元气大伤,憔悴不堪。她步履蹒跚,行走困难,看见儿子和丈夫候在牢外,辛酸无比,眼泪溪水一样往下流。窦三旺与金宝搀着坐地虎,跟着差役来到验尸场。孙元德领着太白已经先一步到了。
仵作再次掀开棺盖,孙元德拽着太白往棺材前走,太白两脚粘在地上动不了地方,找娘找了一年,真的要见,他倒怕了起来。孙元德甩开儿子脚步沉重地走到棺材前。里面的尸首正是老婆秦氏,她的嘴和眼睛微张着,似有没吐尽的怨气。孙元德愣愣地看着她,一年未见再次相逢,已阴阳隔世。死了?人这样就死了?想到这儿眼泪夺眶而出。
仵作一把扯住他说:“眼泪掉进棺,来世她不得托生。”
孙元德疯了一样,双拳捶着棺材板,嘴里连连叫道:“太白他娘!太白他娘!”
太白从没听见过爹这样喊娘,也没见过爹哭。他对棺材里的人生了敬意,一步一步蹭过去。看到娘的脸,胸口像被擂了一拳,踉跄倒退两步。孙元德把他拽过来,按在棺材前跪下:“给你娘磕头!”
太白“哇”的一声哭了,积攒了一年的恐惧、伤心、愤怒瞬间湿透了衣襟。
看着棺材里的秦氏,坐地虎的腿软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掂量出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分量。
大尹叫干证地邻来认,大家一致说,尸首正是秦氏。
大尹细细询问她吊死的原因,孙元德一口咬定,那一日窦三旺夫妻登门打骂,老婆受辱不过,几次说要吊死到窦家,以死来洗掉他们夫妻泼在她身上的脏水,还她的清白。自己苦苦阻拦,三更时分熬不住睡着了,老婆跑出去赴了黄泉。窦三旺苦苦争辩说:“天地有知,死者有灵,我连自家老婆都不敢责骂一句,怎敢上门去辱骂别人家的老婆。冤枉!实在冤枉!”
地邻佐证也都说,是坐地虎上门挑衅,确实与窦三旺无关。
大尹问窦三旺:“尸首是你扔到王家酒馆的?”
窦三旺吓得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小的敢拿祖上的坟头起誓。”
坐地虎嚷起来:“万物都有个公道,那女人自己没有忍性,寻了无常,为何把屎盆子摔在我身上?看我们窦家人好欺负?”
大尹眼睛一瞪:“尸主和凶身同堂对证,又有地邻佐证,你还叫嚣甚么?难道还想让死者站起来指证不成?”
坐地虎是个火性子,话一出口卷起了硝烟:“有脑子的女人,十倍胜过你们这些蠢男人。她能站起来最好。”
大尹火了:“奴才胆大了不成?给我拶起来!”
左右是个死,坐地虎豁出去了,她高声叫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