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说了一遍,杨辉笑着伸出了手。常弘扬一呆,慢慢伸出手握在了一起,两人相视而笑,不快的往事泯于一笑之中。
孟超然也走了上来,和他对视着,伸出了手。常弘扬神情激动,伸手紧紧握住,低低地说:“我……已经孤独很久了。”
“我也是。”
众人齐声大笑,笑声惊飞了水鸟,嘎嘎叫着在水面一点而过,远处,响起了几声哞哞的牛叫。
“弘扬,你坐这地方可真危险。看,河水把草皮下的沙都淘空了。”马林涛俯视着脚下不到一尺的急流说。
“的确危险。”常弘扬又坐了下来,“老人们传说,沁河中有东西,每年都要吞没不少人命。前年,小李庄淹死三个,后刘村淹死两个;去年,马掌村淹死四个,朱镇淹死一个,对岸的冯家口淹死两个,全是十二三、十七八的年轻人。今年,我们村也死了一个,而邻村死了三个。”
“这么厉害?”杨辉咋舌不已,“那真的有鬼了。”
“鬼是没有的,那不过是老人们吓唬小孩子的话。”孟超然对沁河更加熟悉,“主要是沁河含沙量太大,完全一条沙河,人称‘小黄河’。鬼虽然没有,但河底确实不太平,到处是流沙,到处是陷阱,一脚踩到河底,流沙一陷能陷到你小腿肚子,甚至陷过膝盖。河底的沙随着水不停流动,水一冲,沙一流,你还能站得稳吗?扑通就倒了,你拔腿都拔不出来,就像有鬼拉着你一样。”
杨辉听得毛骨悚然,后退两步:“弘扬,快过来吧!沙岸一塌就完了。”
“别说得那样可恶,咱们喝的可都是沁河水。”常弘扬向孟超然笑了笑,转头对杨辉说,“我就是要体验这种危险的感觉,没有危险哪有刺激,没有刺激哪能去报仇。”
“报仇?”马林涛叫了一声。
“你还要去找大头梨?”杨辉瞪起了眼。
“我今年没考好,完全是因为大头梨。我毁到了这种地步,他不付出点代价,天理难容!”常弘扬咬牙切齿。
“我已经找人警告过大头梨,就是你们面对面碰上,他也不敢动你一个指头。”孟超然淡淡地说,“你要是再退一步,什么都没了。”
“是你?”杨辉叫道,“大头梨前几天还说,常弘扬怎么跟陆红卫关系那样好,让陆红卫跟杜老三说出那样绝的话,完全不顾面子。是你找的陆红卫?”
孟超然点点头。常弘扬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你们谁也不明白我心里的痛苦!你们知道我在高考上下了多大的赌注?”
“多大?”杨辉仍不肯原谅他,恨恨地问。
“我爹!我妈!我!我们一家人的命!”常弘扬大吼一声,“是大头梨葬送的!”
杨辉心中难过,不再说什么。起风了,风里送来牛羊的腥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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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在孟超然家里吃的,果然有野菜。应杨辉的口味,谢姥姥特意让人到堤坡上撅了些野菜,马齿苋炒鸡蛋,凉拌野蒿,杨辉吃得连连拍手。谢老人心怀大慰:“太紧了,要不多撅些,堤坡上的蕨菜、芥菜、地米菜多得很呢!晚上住一晚,明天,带一大包带回去。唉,没想到你们城里人爱吃野菜。”
“城里卖的菜污染太多,打的农药、催熟剂洗不掉,像土豆、藕这些泥里长的还行,大白菜、豆角一闻农药味儿都呛鼻子。”杨辉又夹了一口野蒿,“野菜好!清新,稀罕,含的营养矿物质还多。”
老人也不知啥叫“矿物质”,听他说得高兴,知道是好东西,乐得脸上开了花。
“姥姥,我打算和他们一道回县里去。”孟超然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
老人一愣:“回去?干嘛要走?住得……不好?”
“不是。他们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