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化蝶
这船靠岸的地方,由船夫口里答应,知道是胡桥镇九龙墟。况公远在舱中听见,心中暗想,这真有点奇怪,早也不刮风,迟也不刮风,偏是到胡桥镇刮风。风刮得真大,几乎江岸上站不住人。就向船头上船夫问道:“这风刮得真大,预计要刮多久。”
船夫道:“暴风雨,刮不了多久了。”
祝公远听到这句话,才安定一点。只是摸了胡子,没有作声。那船慢慢的颠簸小了。看看外面,船进了一道小堤。随着船头上铁链子响,船夫抛了锚。还有一只装嫁妆的船,也在此靠拢了。
祝英台就对前舱道:“爹,现在已到胡桥镇,儿要上岸去吊奠梁山伯之墓,爹看,要带多少人?”
祝公远默然了一会,因道:“你只带银心就够了。不过他马府人多,他们要去,为父不能拦住。”
祝英台道:“他们要去,随他们去吧!”
滕氏虽没说什么,却把两只眼向姑娘瞧去。只见祝英台头上新挽堆云髻,自己换上红丝线,头上的金钗翠钻,一齐戴上。上身穿桃红色绫绸衫子,绣了五彩的蝴蝶,盘绕着衣服边上。衣服前后,绣着牡丹花。下身穿了杏黄裙,足踏凤头履。脸上脂粉,扑得匀匀的。
滕氏道:“你这就不对了,你是去祭坟,为什么穿这样艳装。”
祝英台道:“爹爹说,不许披麻戴孝,那就是要穿艳装了。”
祝公远把手一指道:“不许披麻戴孝,那就是要穿艳装嘛!”
滕氏道:“哎!穿艳装就穿艳装吧。这点小事,不必惊动旁人。”
祝英台慢慢的起身道:“爹妈,我去了。”
滕氏道:“好吧!你快去快快回。”
祝英台想站一会,又恐怕爹爹见疑,因只得硬了心肠,由船头踏上跳板,缓缓的往上走。她只见马家家丁,已星罗棋布,站在码头边,祝英台看了看,默然无声。银心跟了祝英台走,也各方看了看,小姐不作声,她自然不说什么。两人都默默地走。
这里是一个江湾,分西北两路,可以走向前去。正前面树木丛密,不见人行路。顺着脚下路走去,只见树木分开,中间有个土堆完全新土。堆前树立一块碑,大书“梁山伯之墓”。不用提,这是梁山伯新坟了。
祝英台走到这里,赶快走了几步,坟面前有一方青石拜垫,急忙跪下,口里道:“梁兄,从前相约,候妹于黄泉路上,今日人事逼迫,正是其时。”
说到这里,那吹过的大风,正加快风力,呜呜的从树顶上经过。树顶上的天空,露出一大片作金黄色。银心见祝英台正跪在拜石上,便紧紧的随着,相隔约莫有五尺远。
祝英台道:“梁兄呀,昔日订约,议好在这坟上,安放两块碑,一块是梁山伯,一块是祝英台,而今只有梁山伯呀!”她说完,站将起来,两手按住梁山伯的碑,失声痛哭。
那变成黑云四布的天空,忽然云头推起,缝里头只见电光如几条银龙,闪上几闪,接着哗啦啦一个大雷。银心没有经过这大的大雷,身子一缩,两手蒙着脸。那大雨正像天陷去一块,雨下得向人身上盆倒下来。
就在这时,梁山伯坟边忽然裂一直缝,好像有人挽扶一般,由那直缝里,有一块石碑直立起来,碑上大书五个字“祝英台之墓”。这大雷雨向下直淋,祝英台身上丝毫没有雨点,一块石碑,正立在她身边。
祝英台猛一抬头,见碑上直列着自己姓名,不由心中大喜。便大叫道:“梁兄,请开门,小妹来了。”
这一声喊叫,只见地壳动摇,那新筑坟堆尤其厉害,忽然哗啦一声,那新坟的正面,现出两扇门大的地洞。人在洞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灯烛辉煌。所有门外的土,都如刀削一样,齐齐的堆着门洞的两边。祝英台看到,大叫一声道:“梁兄,小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