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43年——吴明 吴秀秀 穆勉之 张腊狗
。自己极尽钻营,好容易认了毛芋头这个干爹吧,还没有得到么好处,他老人家就自己先死了。
洪门山寨的人都清楚,他们的六爷毛玉堂,肯定是死了。
六指回来,把新四军那些“向毛玉堂同志学习”的话学说了一遍,但穆勉之一听,就晓得这是离间之计,是在下他的眼药水:“这是哪个高手出的点子,要挑拨老子跟日本人的关系咧?未必是张腊狗的人?不像噢,那张腊狗,恨共产党,比恨随么仇人都恨得狠些咧。”
对于干爹毛芋头的死,毛烟筒没有悲痛,只有遗憾:死得太早了,让我一点好处冇得到。要是有个像五爷这样的亲爹,寨主还不另眼相看!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毛烟筒还是不敢奓翅膀,照样装模作样地戴孝,照样跟着毛芋头姓毛。
“只要有好处,只要活得快活,姓么事不是姓?”毛烟筒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哟,哟哟,孙公子噢,失敬失敬!请进请进!毛公子,请进请进!毛公子,嗨,顺路过!您家么样这样说咧!您家就是天天到小号来,也是瞧得起我唦!”听阴老板说话,就晓得这是个滑溜溜的生意精。“热啵?喝茶咧?噢,坐一下,歇歇热,吃晚饭。”太阳正当顶,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可这阴老板偏要说请他们吃晚饭。
“哈哈,个把妈,我这才晓得了,为么事你要姓阴”毛烟筒把端到跟前来的一碗花红叶子茶朝旁边一推,翘起了二郎腿。
“哟,哟,毛老板哪毛老板,您家这是么样说的呢,这是么样说的呢!这姓阴冇姓别的姓,哪里是我作得了主的咧您家!”其实,阴老板心里很清楚,洪门的这两个小杂种,是要打他的秋风,让他破点财。可他实在是厌烦收了这费那费之后还无休止的敲诈。
“嗨,嗨,我说老板哪,我们两个还冇吃中午饭咧,您家未必连绿豆稀饭都舍不得弄两碗把我们吃呀?我们就是叫花子,捱到您家门口来了,也不是这样子啵!”一来,孙孝忠觉得这老板实在太滑太小气了,二来,也担心毛烟筒在这里惹出什么祸事来。他出来的时候娘反复嘱咐过,莫在外头惹祸。年月不太平,山寨里头的人又横,爱在外头赌狠。要是真把人家逼急了,就是兔子,弄不好也要咬人的咧。
“哎呀,孙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呀!怪我,怪我糊,怪我糊哇!我哪里晓得您家们还冇吃中饭咧!也是怪我们吃得早,以为您家们还不比我们更早!绿豆稀饭唦!容易容易,有有!您家们,是不还来两口咧?”一听只是要吃饭,仅仅只是吃一餐饭,阴老板就把悬着的心,重新又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嘿嘿,么样,个把妈,老子就晓得你的阴心思,估摸着我们哥俩要敲你一笔,是不?要是依我哇,真的要挖你一耙子!看在我这位兄弟老实的份上,算了。”毛烟筒瞥了孙孝忠一眼,口里兀自骂骂咧咧。
“有卤猪耳朵冇得?有?还不快点切一碟子出来?酒咧?拿一瓶出来唦!”
“毛哥,这酒辣辣的,呛喉咙,有么事好喝的唦!还是你一个人喝算了,我就喝这绿豆稀饭陪你,好不好?”孙孝忠奈何不了毛烟筒的劝,好容易把杯子里的酒喝下去了。这是孙孝忠长到十七岁以来,第一次喝酒。虽然只喝了不到一两酒,可他已经感到浑身发燥了。
“这你就不懂了咧兄弟!你未必冇听说过,吃香的喝辣的!么事叫喝辣的咧,就是喝酒唦!喝酒喝酒,九九归一,喝的就是这个辣味!喝,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哇兄弟!”毛烟筒已经喝下去半斤了,看样子,还没有醉,只是有些酒意。
“个狗日的,真是看不出来,这样的个瘦壳子,倒能装酒。”阴老板殷勤上菜,满脸笑意,一离开桌子,眼神就阴冷阴冷的。
“我晓得,兄弟,你屋里的家教严,我也不劝你多喝了!诶,你不是说冇看到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