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906年——穆勉之 王利发
蛐的名字好拗口!是哪个王八蛋,取这拗口的名字来夹老子的舌头?”胖子心里暗暗地骂。
王利发没有听到。他已精魂出窍。“那个叫陶苏的婊子,老子今天斗完蛐蛐,再去跟她斗一盘看看!老子就是不信邪。平日不晓得几想肉吃,真的有一钵子颤颤的肉端到跟前来了哇,又吃不进去!”王利发在人丛看到一个女子的面影一闪,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却引发他想起紫竹苑,想起紫竹苑那丧气的一趟。
最近,王利发很舍得下功夫。买了十几只大乌龟,天天枸杞炖王八。听说淫羊藿厉害,专一治男子不举一类羞于出口的毛病。他就特地花了几个铜板,找个江湖郎中打听了又打听。问确实了,晓得这淫羊藿虽然只是一种草,但公羊子吃了它,可以趴在母羊子身上一天都不下来!他当即就去买了一大包,煎着当茶喝。
江湖郎中又说,狗鞭是个好东西:“你看,狗子在做那个事情的时侯,随么样扯都扯不脱。就是拿扁担去把它夯死了,那狗鞭还挺在母狗子里头!不过呀,搞这东西蛮难。一来难得找,您家想下子唦,一匹狗子才长一根鞭,还非要是公狗子才有长的,又冇听说还能够割了再长,要像韭菜那样,该晓得有几好!不过咧,要真像韭菜那样子,也就不金贵了唦!还有哦,这狗鞭,一定要趁新鲜的,就是要趁两匹狗子正在做那个事做得兴头上的当口,把狗鞭剁下来,趁热的吃了才有效……”江湖郎中说得涎水直喷,王利发听得涎水直吞。他见过这种场面。他信了,到处找,没有找到。一次他在一个挖地脑壳的药摊子上看到一条黑乎乎的长家伙。问是个么东西。摊主说是虎鞭,是世界上顶狠的东西。他问是不是比狗鞭还狠些,摊主从半边鼻孔里哼出不屑来:“狗鞭也算鞭?像根鸡肠子样的东西,也叫鞭?虎鞭,虎鞭哪!您家看看,这是么样的个长法?有刺,像鱼钩上的倒挂须!您家晓得不晓得,母老虎一生只肯搞一盘,您当是它不想搞?是受不了哇!您家说,这家伙狠不狠!”
王利发就乌龟炖枸杞、虎鞭泡酒、淫羊藿当茶,把陆疤子先给他的几两银子都投资进去了。开始还没见什么动静,不多时,就脸上起疙瘩,牙龈烂了,嘴上起泡泡,夜晚身上燥得受不了,床板总是吱吱叫。
“扳痧!现世的个杂种噢,个现众的杂种噢……”
王大爹天天晚上骂。
“哎嘿,那个的龟鹤独节鞭哪?”
突然,王利发感到脚尖一阵刺痛,耳边像是炸了雷,猛然警觉过来,才发现陆疤子不动声色的坐在他旁边,移了一下长板凳。那凳子脚,不经意地压在王利发的脚尖上。
“哎哟!哎哟,是我的,我的龟……”
王利发苦着脸不停地吸冷气,跺脚,然后一颠一颠朝赛台挤过去。他手里提着个竹笼子,笼子里盛着一只很不起眼的陈旧的蛐蛐罐。在王利发往赛台前挤的时侯,坐在离陆疤子附近一张桌子边的张腊狗,朝陆疤子和王利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坐在张腊狗身边的穆勉之,大声地问张腊狗:“呃,张兄,我对这玩艺儿不是蛮内行,只是听说,养过重阳节的蛐蛐,不用旧罐子。您家看,这个连走路都冇得走相的家伙,拎的是个么罐子哪?”王利发瘦,在人丛中挤的那样子很是狼狈。
“穆兄,您家莫小看了咧,咬人的狗子不叫。”张腊狗又瞥一眼陆疤子,把话丢向他,“疤子兄弟,你不是跑了一只龟鹤形的蛐蛐么,这个扛腰凹脊的伙计手上的么龟鹤么独节须,该不是你跑了的那一……”
“张大哥,我刚才看了一下的,不是我的。您家大哥说笑话,这人我认都不认得,再说,一只蛐蛐,天下哪有这巧的事!”
“兄弟呃,难得说咧,如今么,巧巧的姆妈生巧巧,随么巧板眼事都说不到会有的哦!”张腊狗虽然没有看到陆疤子拿板凳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