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所知O是个看重爱情的人。O费尽周折才跟她的前夫离了婚,为的就是跟Z结婚。如果,后来,她发现跟Z也不行,也还是没有爱情,或者从来就不是爱情,那么,她,为什么不再离婚呢?离开Z,不就完了?她干吗要做那样的事呢?她不是那种在婚姻上可以凑合,在性爱方面缺乏尊重的人呀?”
丁一:“你肯定这都是真的?”
秦汉:“假定是吧。而且咱们说好了的,不管是谁。”
丁一:“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秦汉:“只有一个线索:O至死都说她绝不会爱上那个第三者,就是传说跟她偷情的那个家伙。传说在她的遗书上,白纸黑字就这么写的。”
这时候我听见萨轻轻地走来,脚步声响过厨房,响过门厅,停在了秦汉身后。静了一会,然后听见萨急促并似有些紧张的声音:“O还写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爱,她只爱Z。”“如果爱!”秦汉不看萨,但把话头接过去:“丁兄你听清楚:她是说如果爱!她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爱,她只爱Z。”
丁一:“什么意思?”
秦汉:“只有一种解释。”
丁一:“说,别老是故弄玄虚!”
秦汉:“我怀疑她是存心要做那件事的。”
丁一:“存心?为什么?”
秦汉:“因为,那是一个粉碎爱的仪式。刚才我们说过了,性可以是爱的仪式也可以是粉碎爱的仪式。O或者是要报复Z,或者是要质疑所有的爱情。或者她对Z是爱恨交并,或者她对人间的爱情已经完全失望。”
丁一:“对那个第三者呢?”
秦汉:“哦,依我看那完全是嘲弄。不光是要嘲弄那个第三者,而是要嘲弄整个这世间的、所谓爱情!”
我注意到,此时萨的神情既专注又困惑,一会儿看看秦汉,一会儿看看丁一,一会儿又埋头抠着自己的指甲,仿佛同时在解着好几道难题。
秦汉:“我想,此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丁一:“什么事?”
秦汉:“一种,在Z看来无关宏旨,但对O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事。”
丁一:“具体点儿说。”
秦汉:“那你就得去问O了,但是O已经死了。或者去问Z,可是Z自那之后便不知去向。不过就算你找到Z,他也未必说得清楚。因为,因为Z要是能够懂得O,O也就不至于去死了。”
这时我见萨仿佛一惊,猛地抬头,但并不持久,随即又缓缓地低垂下去。然后我见她转身离开。而丁一发现,不知何时萨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
到底什么事呢?丁一问我。/我说:具体什么事,也许并不重要。
“对,具体什么事并不重要。”秦汉说:“但一定是有过什么事,而且未必是形而下,更可能是形而上的。”
丁一:“别跟我来哲学行不?说点儿人话!”
秦汉:“就是说,不是那些俗常的、具体的,比如说可以靠法律解决的东西,而是发生在心里的,绝望。爱也绝望,不爱还是绝望。就是说,人本身的,人生来就有的那种,绝望!”
丁一:“秦兄,你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秦汉:“这事与我无关。不过这确实是我的理解,我的猜测。我的理解和我的猜测仅仅属于我自己,跟Z和O都无关,跟那件事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丁一:“秦兄你越说越玄了。你真应该去学哲学。”
秦汉:“比如说我吧,我是什么?我就是我的理解,我就是我的记忆,我就是我的印象、我的思想、我的情绪……除此之外什么是我呢?你上哪儿找我去?再比如你,丁一,因为刚才说过的这些事,现在,你就又多出了一些记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