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了两个字,我是说我喜欢上AmeKo的课。
她当学生时很认真,当老师时更认真。
有时我很想告诉她,我只要懂平假名还有普通的会话就可以了。
但AmeKo讲课时的专注和细心,让我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付日文课。
『a-Da-Si-a Sei-Ko-u-Dai-Ka-Ku No Ka-Ku-Sei。』
AmeKo叫我把“我是成功大学的学生”念一遍。
「蔡桑,“学”要念Ga-Ku,Ga是浊音,不能念成Ka-Ku。」
AmeKo用嘴型夸张地念出Ga的音,刚好露出虎牙。
『我知道我为什么Ga会念不好的原因了,因为我没虎牙。』
「呵呵,上课要专心,别开玩笑。」
「你知道吗?我教的是大坂腔的日语,与东京腔不太一样。」
『是吗?我懂了。那我教你的算是台湾腔的台语。』
「我跟你说真的Ne。所以你要记得你学的是大坂腔的日语哦!」
AmeKo很认真地交待着,好像这是一件马虎不得的事。
甚至告诉我大坂人说谢谢是O-Ki-Ni,而非A-Ri-Ga-Do。
其实只要有日本人听得懂我讲的日语,我就偷笑了,谁还管腔调!
当AmeKo的老师也是件很好玩的事,因为她常会问许多很难沟通的问题。
「蔡桑,荔枝是什么?」AmeKo知道杨贵妃最喜欢吃荔枝,于是问我。
『一种水果啊!』不然我还能说什么?
「长怎样呢?英文叫什么?」
『现在不是荔枝产期,没办法请你吃。至于英文嘛,也许叫milk chicken。』
「milk chicken?」
『你鸡啊!』
我觉得很好笑,不管AmeKo的一脸茫然,自得其乐地大笑着。
「那么“去势”呢?」
『去世就是死掉的意思。』
「不不,我是说这个“去势”——」AmeKo在纸上写了下来。
『这个喔!嗯——有点难以启齿。』
「是吗?是不是“大势已去”的意思?」
『哈哈哈——对对对。去了势以后,的确是大势已去。』
与板仓老师相比,我这个蔡老师实在应该汗颜。
虽然雨子在台南,但台南的冬天并未因此而多雨。
台南冬天的干燥温暖是我喜欢台南的主要原因,不过我现在却期待着下雨。
正如AmeKo一样。
一直等到11月底的某个星期二清晨,天空才开始飘了一些雨。
那天AmeKo来上课时,还背了一个红色背包,我很纳闷。
我记得那时我正在教她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我的窗户虽然面朝北方,不算西窗,但此时窗外却正淅哩哔啦地下起雨来。
像是听到声响的猎犬,AmeKo跃身而起,直奔窗边。
「Man-Zai!Man-Zai!(万岁)」
AmeKo高举双手,情绪有点亢奋,像收到芭比娃娃的小女孩。
「Mo-Mo-ta-Ro 桑,Mo-Mo-ta-Ro 桑——」
AmeKo唱起歌来,边唱边拍手。
『咳咳——AmeKo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
「是吗?」AmeKo将她的手表凑到我面前:「现在是8点1分,轮到我是老师了。Man-Zai!Man-Z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