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也不过如此!”蒋少祖低声说,笑了一笑,坐下来,随手翻开了小学生底课本。
“少祖,为什么你不住到我那里去?这样使丽英他们犯嫌。我想跟你好好地谈一次。好几年来,我们没有好好地谈过话。你不要岔嘴……我问你,你底计划怎样?”蒋淑媛,在自己底亲切的感情底支配下,笑着,疾速地说,脸发红。“什么计划?”蒋少祖问,用透明的眼光看着她,课本搁在膝上。
“你自己底打算,跟我们家里底计划。我们并不是没有力气也并不是没有人才。我们家里指望你了,你怎样想?”
在这种热情底攻击下,蒋少祖皱着眉,闪避地盼顾。
蒋淑媛不安地移动着,抓起课本来翻阅,又放下,在这种沉默下,他们明显地感到了彼此的感想。蒋少祖底眉头向上颤动。
“说,少祖,怎样?啊!”蒋淑媛问,把课本放在膝上;并且把蒋少祖手里的课本夺了过来。
他露出了急迫,脸更红。有感情底风暴跟在后面。
“我底计划吗?那是实行不了的。”蒋少祖消沉地说。“怎样呢?”
“要先把全权交给我。”
“啊,那很容易,把全权交给你。”蒋淑媛迅速地说,惧怕这句话,因此不知自己说什么。“本来就交给你了。东西都在你手里。……”她沉默,眼洼里流着汗水。
蒋少祖站起来,背着手徘徊。后院继续有歌声传来。“住在这个地方,多不好啊!”蒋淑媛用不安的声调说,企图缓和这个严重的瞬间,并企图给蒋少祖启示一种必需的善良。
“我只想负我自己底责任。在法律上,我脱离这种关系,金素痕有证据不承认我底关系,法院当然同意她,况且,你们也承认那种证据。”蒋少祖说。
“啊,少祖,原来为了这个!何必计较呢?”
“不是计较不计较。而是实际问题。”
“少祖,少祖,你坐下,你坐!”蒋淑媛说,嘴唇颤动着如因焦渴而衰弱的人。蒋少祖站着向着她,她亲切地,爱抚地,急剧地做着手势要他坐下。
蒋少祖未坐下,她把椅子拖近。然后,她抓起茶杯来,猛力地压茶杯。
“可怜爹爹……”她痛苦地说,眼洼里淌汗更多了。随后,她表现出那种痛苦的忍耐,向蒋少祖抚慰地笑着。她压着茶杯。
“少祖,我求你,不要误会。那天定和后来很懊悔。他后来向我说:‘要是少祖肯出力……’”她放开茶杯,推着椅子。“你坐下*N乙阕彼仪蟮亟校薪咳*的,愤怒的表情。
蒋少祖坐下来。
“少祖,你只说一句话,一句!想想从前我们怎样对待你。”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蒋少祖冷淡地,快慰地说。“不是这样讲!……可怜我心口痛!”蒋淑媛揉着胸口,闭上了眼睛。“痛,啊,要死了!”她叫。
她站起来又坐下,淌着汗,并且发白。
“她真的痛吗?”蒋少祖想。
“少祖,你要可怜苏州的孤儿寡妇!就是不看死人底面子,也要看活人!看我!”蒋淑媛向着他,开始觉得有希望。
她底欲望和强烈的激动使她不相信失望是可能的。并且她信仰她从那个歌声所启示的善良。
“怎样,啊!”
“法院事实上已经判决,我在法律上脱离这种关系。”蒋少祖愤怒地说。
“啊!啊!”蒋淑媛沉默了。“那么,为人子底心呢?”蒋少祖,沉默着,不屑说话。
“啊,那么呢?”蒋淑媛暧昧地问,从弟弟底沉默又看出了希望。
“不必过问别人底心吧。”
“啊,少祖,你太使我难受!”蒋淑媛叫。“那么,既然你不愿意,官司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