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来打,你应该交出东西来才是!”她说,闭上眼睛,好像受不住。
“什么东西?”蒋少祖闪避地问。
“房子,地皮,镇江,昆山的!”
“哪个说在我手里?”
“是在你手里**
“我不愿意和你们争辩!”
“你,少祖,”蒋淑媛猛力地压膝盖,于是书落在地上。她急剧地笑着。“你看我这样痛苦!你小时候那样温和,你要感觉到别人底心!这么多年,我们待你不亏。为了王桂英那点小事,为了一个堕落的女人,就变成这样么?生你的妈,你的弟弟妹妹,都不顾了么?你成家了,成名了,就不要我们了么?二十年来一场梦,好伤心呀?”她叫,做了手势,又闭上眼睛。
蒋少祖站着,痛苦地笑着,看着她。
“这对骄傲的夫妇今天也会知道痛苦,好极了,王桂英怎样?”蒋少祖想。
“蒋少祖,不能回心了么?”蒋淑媛严重地问。
“我担负秀菊和纯祖底费用。”蒋少祖说,走到窗边。蒋淑媛颤抖了。
“你非交出来不可!”她高声叫,拍桌子。“伤天害理,狼心狗肺!”她叫,站起来,跑下了楼梯。
蒋少祖听见了她在楼下的叫骂声和沈丽英底劝慰声。他耸肩,坐下来翻课本。但忽然他发现萎缩的,紧张的陆明栋站在门边。
蒋少祖严厉地看着陆明栋。少年畏缩,但站着不动。“下去!”蒋少祖厉声说。
陆明栋转身下楼。
“你是什么东西!”他在楼梯上尖声骂。
蒋少祖突然颤抖,站起来。这种打击是他从未料到过的。陆明栋底叫声使他感到可怕的屈辱。他徘徊着,流着泪,——他从未想到有在小孩底咒骂下流泪的可能。
他想到刚才的淫荡的歌声,迅速地理解了小孩底尖锐的情欲,并发觉了和这紧密关联的自己底情欲。这种发现使他经历到锋利的痛苦。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小孩,是多可怕啊!可怕啊!”他想,抚慰着自己。
晚上,傅蒲生喝醉了,穿着拖鞋在房里走动着。他大声喊叫着,要蒋淑珍到前房来。他们在下午曾经吵了架。
“出来!有话跟你讲,出来!”他咆哮着,晃着拳头。
他不停地走动,不停地咆哮——做鬼脸,晃拳头。蒋淑珍阴郁地走出来,用哭肿了的眼睛看着他。
“你坐下!”傅蒲生咆哮。
“我不想坐,我要睡了。”蒋淑珍说,掠着短发。她坐下来,叹息了一声。
“我问你,你还跟我生气不?你说!”
“废话!”蒋淑珍说。
“我问你!”傅蒲生转着眼睛看她,又走动起来。“我问你,我在苏州拿了什么?他们说我拿了什么?笑话,我傅蒲生会偷东西!”
蒋淑珍麻木地看着他。
傅蒲生走动着,发笑,做鬼脸,断断续续地咆哮着。“只有你心肠好!只有我蠢!我们恰好是一对!我问你,早两年,别人都偷,都骗,都抢——横竖老头子,吓,为什么你我做呆子!照理你是大女儿,而老太爷又对我好!现在反落得笑话,说我偷,问你,除了那金链子,还有什么?”这个傅蒲生,这个财产底失恋者,带着那种奇特的得意在他底妻子面前咆哮着。觉得他有绝对的权利,而他底妻子有绝对的义务,有屈服的,悔过的义务。
他咆哮着,走动着,咆哮着,渴望——那种焦急的渴望——蒋淑珍悔过。
“你还跟我吵!你不安慰我!我是一个乐天家,否则早就死了!你说!”他大声说,敞开了衣服,引诱地微笑着——他引诱蒋淑珍忏悔——“而在部里,别人底太太都神通广大,你却不能帮我活动半分!”
“我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