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边缘(下)
锐叫喊,那趟南下的列车都没能盖住小铃铛的叫声。
阿娟不是一个坏性子的人。但性子不坏的女人发起脾气来效果却格外吓人。阿娟起先耐着性子,毫无用处地大声说:quot;给弟弟的尿布,是给弟弟做尿布!quot;阿娟甚至用手做了一个垫尿布的动作。小铃铛不依。她没有任何理由地和她的母亲开始了对打。阿娟后来给弄毛了,阿娟把剪刀拍在桌面上,腾出了巴掌,对着小铃铛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下。这两声是从撩起的裙子中发出来的,极脆,床上的儿子都吓哭了。阿娟说:quot;放下来,你放不放?quot;阿娟十分气恼地用剪刀在那条小花裤子上剪了个口子,自语说:quot;都要死了,都把你惯得不认人了!quot;阿娟用力撕开了那条小花裤,撕裂的声音里赌了天大的气。小苏在隔壁听到了纺织品的撕裂声,套上裙子赶过去,阿娟的手上正提着好几片花尿布。阿娟用指头戳着小铃铛的脑门说:quot;不爱你,看你坏!不爱你,我只爱弟弟,我看你坏!quot;
小铃铛的悲伤模样集中在嘴上。她的嘴一开一合,没有声音,像一条缺氧的鱼。小苏走到她的身边,捂住她的脸,把她的头摆在自己的腹部,轻声问:quot;怎么啦,小铃铛?quot;这个意外温存伤透了小铃铛的心,她仰起脸,抱着小苏的腰哭出了一种古怪声音,哭出了一种令小苏心碎的声音。小苏知道她想说话,却又猜不出,毫无意义地问:quot;怎么啦,你怎么啦?quot;阿娟生气地抱起儿子,对小苏说:quot;不理她,阿姨不理她!不晓得她犯了什么病,最近老是犯怪!quot;小苏听着小铃铛的哭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小苏说:quot;大姐,你哄哄她,你惯惯她不就完了。quot;阿娟抖着手里的儿子说:quot;不能再惯了,我和她爸惯了她七年了,对得起她了。quot;阿娟拍拍儿子的屁股说:quot;就惯弟弟,不惯你,就惯弟弟,不惯你!quot;
小苏回到自己的屋子。小苏回到自己的屋子才发现夏末一早就不在了,她意外地发现夏末的画布上插了一把水果刀。小苏从画布上取下刀子,正反看了又看,画布上面有一个洞。小苏拿着刀子想不出任何头绪。是头疼提醒了她,她想起了昨天,想起了昨天似乎有过的一场醉。小苏在印象里头和夏末吵了,小苏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吵了些什么了。
直到中午夏末都没有回来。小苏在上班之前给夏末留了张条子,说了几句温存话。小苏的脑子里来来去去全是坏预感。小苏背着包一个人下了楼去。小苏走到地面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和她说话,小铃铛跟出来了,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对小苏摆手,做出quot;再见quot;的手势。小铃铛向小苏大声说quot;再见quot;,她的发音极丑,听上去像quot;带电quot;,她站在楼梯口,脸上的苍凉与面庞不相称,像成人的化妆品。小铃铛准确地望着小苏,用哑巴才有的音量大声说:quot;带电!quot;小铃铛的说话声使她越发像个哑巴。她就会说这两个字,别的心思成了她眼里的风,只有风才能知道它们将吹向哪里。伤心在小苏的胸中东拉西拽。小苏仰着头,躲在泪花的背面打量小铃铛。小苏知道她说quot;再见quot;的另一层意思,指望自己能早点回来。小苏对楼上摆摆手,说:quot;再见。quot;
汪老板和小苏一人占了一张大沙发。百叶窗外是黄昏。黄昏时的忧郁光芒从窗子里扁扁地进来,使屋里的瓷器与墙面一起显现出黄昏静态。汪老板害怕黄昏。发财之后汪老板多了这个毛病。黄昏在每一个黄昏悄悄追捕他。无论躲到哪里黄昏都能准确无误地逮住他,把他交给他自己,让他自己对自己精明,自己对自己冷漠,自己对自己傲慢,自己对自己目空一切。黄昏是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