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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们行动更果断;但是果断超过了极限,就成了武断专横、飞扬跋扈的同义语——这才是郑昆山的一幅标准的肖像画呢!

    索泓一抖了抖麻包片上的雨水,离开岔路口重新上路。他反复权衡着这次工作调动,对他说来是忧喜各半。因为他不再去夜班看窑,就会失去赖以生存的许多物质;而在这个饥饿年代,活下去就是胜利。李翠翠就是性子再野,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铁丝网去给他送食物,那就只有靠几个小窝窝头,来支撑肚饥了。反过来想想,却也祸中有福,有铁丝网束缚着她那双脚,等于变相结束了他和她的接触,虽然生活的安全系数变小,法律的安全系数增大,也许他能撑过饥饿的威胁而赢得永生。他边走边回头看看那一座座冒着烟龙的石灰窑,既有点欣喜之情,也有点惜别之意。他情不自禁地在雨中喃喃:

    “再见了,大坟头!”

    “再见了,李翠翠!”

    “抢我食吃的小松鼠,我不该去掀你的窝!”

    “那只盲流野山羊,这时候追上你的家族了吧!”

    索泓一的喃喃自语声,使他突然感到自己老了许多。他马上直起身腰,好像这样可以使他的形像更年轻一点似的。“本来我才刚刚三十出头么,距离进那大坟头的时间还远得很哩!”他想。蒙蒙细雨还在落着,他感到眼窝有些潮湿,他用袖口擦了擦,自我安慰着:“这是雨珠,不是眼泪,真该流泪的时候再流吧!”

    否极泰来,像一声被科学家们称之为“球雷”的闪电,滚过了塞外的劳改矿山,他一下成了“老右”中的第一个“人民”,在百十号“老右”里中了头名状元。他把行李搬出了铁丝网,看天,天是蓝的;看村,树是绿的;就连平日使他厌烦的家雀噪叫声,今天他听起来都是悦耳的音乐。可是,在通过铁丝网门口的岗楼时,值勤的士兵,突然向他呐喊了一声:

    “你干什么去?”

    “我解除教养,摘帽子了!”他抬头向岗楼上的战士启唇而笑。

    “你在对谁说话?”

    “对你呀!”索泓一觉得诧异。

    士兵走下岗楼,严厉地说:“拿证明来。”

    “给。

    士兵看了看解除劳教的通知书,并没有分享他的一点喜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

    “那你怎么不首先喊‘报告班长’!”

    索泓一暗暗纳闷,离开铁丝网,就意味着身分已经改变了,为什么还要先喊 ‘报告班长’,然后再谈正事呢!好在这几年已经养成了服从的本能,便连连点头说:“我今后注意,我今后注意!”

    “今后注意不行。”值勤的战士说,“你重来一遍。”

    索泓一无奈,只好重新立正站直站好,喊道:“报告班长,我叫索泓一,今天我已经被解除教养,同时摘掉右派帽子。这是证明,希望班长验证放行!”

    “记住,今后你只要通过岗楼,一定要先喊‘报告班长’!”

    “我的处分已经撤消了,为什么还要履行这个……”

    “这是劳教队的规矩。”士兵沿着小木梯向岗楼上走去。

    “摘了帽子就说明我归还人民队伍了呀!”

    “别啰嗦了,出大院吧!”士兵从岗楼的小窗口探出头来,用下巴颏向他示意了一下该去的地方。

    索泓一的喜气被打消了一半,他不无憎恶地看了那值勤的士兵一眼,直奔山脚下的几排红砖房而去。一路上坡十分费力,他不断把行李和网兜放在路旁的石头上喘气歇脚,大约只有三百多米的路程,他走了足有半个小时。到了他的新居面前,他欢快之情略有回升,因为劳教队住泥板房,这儿住的是一排排新砖房;他隔着玻璃向里望了望,回升的热度又有点降低,原来房子只是外表上区别于劳改队,里边的大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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