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uot; 斋主这本稿子本是花了十块钱向一位烟客买的,自己并没看过。就双手抱拳说:quot;我说您一鸣惊人不是? 这儿给您道喜哪!一有人挑眼您就快红了。当初我专门花钱请人写稿骂我呢!您想想,光登小说,你的名字不是三天才见一回报吗?别人一评论,骂也好,捧也好,一篇文章中你这名字就得提好几回,还怕众人记不住?再说,天下之事,成破相辅,大凡有人骂的,相应就会有人捧,他们斗气儿,您坐收渔人之利,岂不大喜?quot; 那五听了,觉得确有此理,又转愁为乐。可没乐了几天,这天一进编辑部马森就递过一封信来说:quot;五爷,这是您的信,咱们合作原本是好换好, 您可千万别连累我们哥俩。给我们留下这块地盘混粥喝吧!quot; 口气这么重,那五自然是看作玩笑。等打开信封一看,他这才明白自己落在井口下,正往水深处坠呢。
这是一张宣纸八行朱栏,用浓墨行书写道:“听风楼主那先生台鉴。兹定于本月初六、午后三时,在大栅栏福寿境土膏店烹茶候教。如不光临,谨防止戈。言出人随,勿谓言之不预也!quot;署名是:quot;武存忠quot;。
他问马森:quot;这武存忠好耳熟,是干什么的?quot;马森没说话,把一张小报扔给他。那上边用红墨水圈了一篇小文章:quot;武存忠年老体衰,力辞某县长镖师之聘!quot;下边说武存忠乃形意门传人,清末在善扑营当过拳勇,民国以后在天桥撂场子卖艺,quot;七七事变quot;后改行打草绳。近来有位县长以重金礼聘他去当保镖,他力辞不任。那五看完,马森加了一句:quot;你听说前些年有个俄国大力士在中山公园摆擂台,谁要打败他,他让出十块金牌这件事不?quot;那五说:quot; 不就是叫李存义扔下台去,摔折一条腿的那回吗?quot;马森说:quot;对了。武存忠是李存义的师哥!quot;那五一听,后脊梁都潮了,带着哭声说:quot;他见我一来劲,不得把我劈了吗?quot;马森埋怨他说:quot;登小说就登小说不结了,你胡扯八卦形意的门户之争干什么?quot;那五说:quot; 老佛爷,我哪儿懂哪!那不是买来的稿本吗?quot;陶芝见他怪可怜,就安慰说:quot; 你也别急,这路人多半倒讲情面。你去了多磕头少说话,他见你服了软,也未必会怎么样。quot;马森说:quot;你可不能不去,你要不去他敢来把这客店拆了,到时候咱包赔不起!quot;打这天起,那五三天之内没吃过一顿整桩饭,没睡过一宿踏实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