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一粒牙,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痛快倒是痛快了,问题是他们这么揍来揍去,双方的实力,得有好几天停不下来,那很耽搁时间。
这个时候,有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军官走过来,向焦柳敬札,报告说,首长,粮食已经装好了,是不是赶在天黑前上路?
焦柳就和满都固勒同时把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
焦柳对那个年轻军官说,通知队伍,立刻赶路,县大队走前面,警卫排在后面押队,路上小心一点,今天下半夜无论如何要赶到黄庄。
焦柳有些对不起地朝满都固勒摊了摊两下大巴掌,说,你看……
满都固勒通情达理地说,你忙你的,你不用管我。
焦柳试探地问,那,你看咱们这事怎么解决?
满都固勒说,能怎么解决?你这就得上路了,打架也不够时间了。
两个人说着,朝车队走去。
后来他们谈得很好了。他们利用上路前一点点短暂时间作了沟通。
焦柳问满都固勒,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开始没告诉我吧?
满都固勒说,我叫满都固勒,我的警卫员没有告诉你?
焦柳没听清,问,满什么来着?
满都固勒说,满——都——固——勒。
焦柳这一回听清楚了,咧开嘴笑了笑,接着说你这都是什么名字,怎么这么拗口?你不是日本人吧?不是?我看你也不像,日本人我见过,我见过不少,日本人没你这副架子——要不我还是叫你老满吧。
满都固勒说,也行。
焦柳问满都固勒,你怎么活着?
满都固勒说,怎么,她对你说我死了?
焦柳说,她倒没说,是我自己琢磨的,她不是不怎么愿意提到你吗?我就想,也许你是牺牲了,她是难过,这才不愿意提你,现在我知道了,她不是难过,她也许真的不满意你呢。
焦柳说了就笑,笑得嘿嘿的。
满都固勒不笑,铁着脸说,我没牺牲,我只是和她分开了,战争的事,这个你应该了解。我们俩关系很好,不像你说的,她不满意我,像我这样的人,她不可能不满意我。我也很满意她,我太满意她了,拿知识分子的话说,我们俩很相爱。
焦柳发现自己过分了,连忙收住笑,向满都固勒表示歉意,说,你瞧这事办的,我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好,你们俩这么满意,我就是想死了她我也不能从同志的炕头上夺女人哪?我哪儿知道这事?
满都固勒听焦柳这么说,很不以为然,说,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你是孙悟空呀?我说,你得承认,有些事你没法知道,你又不是神仙,比方小日本,咱们只花了八年时间就把他打趴下了,原来还想咱们这一代人打不下来,下一代人接着打,哪里知道只花了八年就打下来了呢?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的。
焦柳不同意满都固勒的观点,说,持久战当然也对,但是我们毕竟打赢了,赢了这是事实吧?我们也没有把事情交给下一代人去干吧?赢了我们就可以空出手去干别的事情了,我们就可以打老蒋了,我们就可以解放全中国了,这是事突吧?——对了,又扯远了,你看这事怎么解决?
满都固勒正说到兴头上,一时没明白过来,问:什么事?
焦柳说,还有什么事?你来是干嘛的?
满都固勒想起来了,说,还能怎么解决,都这样了,生米也煮成饭了,想悔也来不及了,打架都没时间了,有什么办法?再说你是不知道,你以为我牺牲了,你不知道,我也不能怪你是不是?
焦柳听满都固勒这么一讲,就觉得满都固勒是个通情达理的同志,觉悟不是一般的高。他想对方这么通情达理,这么开朗,这么有觉悟,自己当然也不能没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