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号的两女人
t;一来他怕极了,就写张大字报说我们搞quot;裴多菲俱乐部quot;。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大问题,从头整。
老刘害怕了,他这人胆子很小,总哭,哭得青光眼发作了。我一直拿他当quot;定心丸quot;,看他这样儿,我想我应该做他的quot;定心丸quot;了,就说:
quot;咱就像牲口,打倒了,还会再站起来。咱们不就在一块玩玩吗,又没做坏事儿,怕什么。quot;
其实我更怕,怕极了。总觉得比开始抄家那次可怕得多。那次是拿大棒子胡打,碰巧打上谁,谁死;碰不上没事儿,这-次是看准谁非弄死不可。我巴望这时最好有一个人闯进屋,一枪把我们痛痛快快全打死多好。
七月三日晚上,那天特别热,我和老刘乘凉刚回屋,一大堆人进来命令我俩坐到街对面去,互相不准说话。只听他们在屋里又抄又砸,,声音吓人极了,然后叫老刘跟他们走。
老刘忽然拉着我的手哇地哭起来,哭得特别难过,眼泪把我的手都弄湿了。哭着哭着他又怕我难过,就对我说:
quot;你放心,我们没什么事,弄清楚就回来,你要相信政策。quot;
我手里有把折扇,上边是我用毛笔写的毛主席的词《咏梅》。他说:
quot;你就把它给我吧!quot;
奇怪,怎么这会儿又来要我写的折扇?其实他当时心里有数,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回来了。我给他折扇时,他握了握我的手,握得好使劲--这是他用心握的。谁想到这次握手,竞成了永久的诀别!
他走了,我发征,发傻。那些人问我,
quot;你到哪儿去?quot;quot;我不知道我怎么办。quot;我说。
quot;你就跟我们去吧,可以给他拆拆洗洗,还可以听点他的消息。quot;他们说。
我想这样还可以在老刘身边,知道他的情况,满心以为这是他们的好意。谁知这是他们的圈套,就是也想把我弄去,好从我身上挤东西整老刘。我坐在车后边进了他们的厂,又进了一座大厂房--这就是63号。进去后被推进一间很小的屋,quot;哐当quot;门被关上,我一看地上一堆睡觉用的破被子和稻草,心想坏了,坐牢了。当天半夜就审讯我。叫我把反革命罪证拿出来,我哪里会有,这就拉出屋去整。前后整整两年半,打呀,要命呀,头发被他们大把大把揪掉。我把头发偷偷塞进被子里,心想早晚一天出来后非要告他们不可。粉碎quot;四人帮quot;后,叫我上台控诉他们,一个大领导叫我放开讲,我一讲一个多钟头,心跳得厉害呀!
开头他们叫我承认,说我家制造发报机,开黑会,还读反动誓词。他们在我身边摆着三瓶尿,一桶屎,不承认就拿屎尿灌我。他们还编了一套一套的,说我家开黑会时接国民党的党旗,叫我写,我不写就打呀骂呀,那些脏话,我从小到大就从来没听过那么下流的话,难听极了。
每天十二点后通知我才准睡觉,五点钟就喊我起床。天天想什么时审就把我拉去。真打得要命呀!有一次三个壮男人把我推倒,围着踢我。浑身上下不分地方使足劲踢,鼻子哗哗流血,他们就用我抄写的毛主席的quot;最新指示quot;堵鼻血,嘴肿得多少天没法吃东西,每次我都以为这回要把我打死了。
他们整人的法子可多了。有时叫我手棒着一大堆铁链子围着椅子跑,不许停,一直昏倒下来。有两个小青年最凶,他俩把我举起来,一个抓住头,一个抓住脚,像拧洗过的床单那样拧,全身骨节都要折了那么疼,疼得我一喊,他们就打开留声机放唱片,把声音放得特别大,好压过我的喊声。
我当然不能承认,我认了,他们就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