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忽而哀怨忧伤、忽而悲壮高昂、忽而狂躁暴怒等种种声调的嚎叫。您还别说,这条外国好汉还真有点能耐,竟招来好几只中国母猫天天在窗外争风吃醋,其中有一只隔壁的花狸猫来得最勤,求爱也最迫切,似乎也最得佐罗的青睐。当然,为了表示对媳妇儿的忠诚,他早已把这只花狸猫列为打击的重点。
可谁又曾能料想到,漏洞就偏偏出现在这里……
瓶底儿想起,那一天自己似乎已经做到万无一失了。不但赶走了在窗外那群争风吃醋的母猫,而且专门通知隔壁把那只重点对象拴起来。要知道,不但狗仗人势,猫也是仗人势的。这只花狸猫是属隔壁一位孤老太大的。而又据说,这位老太大曾是一位塞外大资本家的第七姨太太,多少年的老绝户了,胆儿小着哪!让她拴猫儿,她敢不拴吗?得!一切都打点停当了,趁着佐罗打盹儿的机会自己也迷糊一阵儿吧!
您哪!让这位小祖宗累苦了……
瓶底儿忆起,似乎刚刚迷糊了十分钟,就猛听得里屋好像是有什么响动。先是一阵激动地哼鸣,随之便是一种柔情地回答。情切切地一唤,意绵绵地一应。喘息、还是喘息。渐渐地
没声儿了,但此时无声胜有声。猛地,只听得那花狸猫尖厉地一叫,突然转入长时间幸福的呻吟。瓶底儿猛一惊,忙向里屋扑去,老天爷!晚了,晚了!只见那雪白的佐罗,早就和那花狸猫成其了好事儿。瓶底儿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搞不清那只母猫是怎样为爱情挣脱绳索的,但确确实实看到里应外合在门坎下挖出的爱情通道。
佐罗,佐罗!真不愧是一条神出鬼没的好汉……
瓶底儿记得,当时他吓得几乎晕了过去,但立即动手掩饰现场,决心不把佐罗已被揩油之事声扬出去。好您哪!老婆要和您没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佐罗却丝毫不给予配合,一旦得手之后,便表现出一副分外满足、分外安详的神情,再不叫春了,更不日夜唱那爱情咏叹调了。自己的媳妇儿那是什么人儿?根据“人,有羞没个够;牲畜,没羞有个够”之精辟理论,顿时就判断出佐罗的洋种儿被借走了。于是乎他便倒了大霉了,一连好几天没明没夜地受着暴风骤雨的袭击。但这还不算,怒涛终于又涌过墙头冲向隔壁,只差把那孤老太太淹死!
“下贱!”声儿又在往那儿送,“自个儿年轻时往外卖还不算,到老了又打发猫儿接着出来卖!”
隔壁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怎么?哑啦!”声儿更一浪高过一浪,“臭资本家的小老婆,剥削人还不算,又变着法子剥削猫来啦!”
隔壁还是毫不反抗,只有无力的抽泣……
“占了便宜卖乖!”声儿在痛打落水狗,“借走了洋种儿这就算啦?告诉你,没那么便宜!”
隔壁那哭声儿更显得惊恐不安了……
瓶底儿恍惚想起,这事儿是没那么便宜,一直闹了好些日子呢!最后还多专了街坊邻佑说合,孤老太太亲自上门搭礼赔
情,还保证一定用打胎药把所卡的油儿挤出来,最后才算勉强平息了这场风波。似乎也就从这一次起,他就更把这外国种儿的小祖宗奉若神明了。平常日子还好说,一到佐罗叫春这节骨眼儿上,他就变得日夜战战兢兢,时刻惶恐不安,就像一年一度要过次鬼门关似的。
天哪!多会儿给这洋种挑上个外国媳妇儿?……
但又有谁能料想到,真给它找了这第一只门当户对的锦猫儿,它竟不知好歹地抗起婚来。根本不管别人死活,愣把条大裤裆胡同搅得像开了锅似的。瞧!现在这位小祖宗闹够了,乱足了,也把别人置于死地了,它倒消停地爬在高高的瓦脊梁上品起鱼来了。瓶底儿又是一阵暗暗叫苦,顿时间再一次从成串儿的回忆中返回了现实。四周这个乱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