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儿了!以后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还尽管吭气儿!”
“哎!……咱哥儿俩,谁对谁呀!”
恍惚间,外屋的声音消失了,再一抬头,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眼前,还是那么有谱儿、有派儿、一身洋打扮儿,就是突然没了那股男子汉的匪气儿。他一反常态,竟没有掀倒了泄火儿的意思,而是惶惶不安地瞅自己,好像天生就是个怕老婆的下贱货。
“这些日子,嘿嘿……”他找话茬儿。
“……”她不搭话,只想云团儿。
“赶明儿,”他还在说,“我给你搬回个录相机,那玩艺儿真绝!有了它,看电影儿就像看小人书。嘿嘿!真带劲儿,两千
六!”
“……”她还是不吭声儿,又想细雨儿。
“你、你怎么回事?!”他开始憋不住了。
“……”她还不接茬儿,更想得甜得心头打颤儿。
“你、你真有了?”他终于可怜巴巴地问了。
“……’她一怔,可腰板儿挺得更直了。
“真的?”他带着哭音儿又叮问了一句。
“……”她还是不回答。
“没错儿!”他自己倒哭哭笑笑了,“我早知道,你能给我争脸儿,你能!快四十了要得个小子,他妈的!老天有眼,祖宗积德!”
“……”她更不搭话。
“这、这,”他又像在说服自己,“这准是两个多月前那一棰子!当时我就说呢!有,有股特殊感觉,是那么股子邪乎劲儿!准是、肯定、赶情、没错儿!”
“……”她却不由地想起了另一夜……
“是、是吧?!”他仿佛猛地又起了疑心,“真的、真有了吧?活祖宗!说话、说话呀!你、你这是干什么你!”
“……”她似乎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发了疯似地猛向她扑上来了,一下子抱起了她就往席梦思床上扔。她不说话,紧闭上了眼睛,谁让自己还是他的老婆呢?一件件被剥光了衣服,他骤然变得抖抖瑟瑟的了。她赤裸裸地躺着,好像专门给他难堪似地一动不动。但她还是能感觉出,他的手正打着颤儿在抚摸自己的腹部,他的耳朵正紧张地贴在自己肚子上听。神神叨叨,磨磨叽叽,还拢不住神儿地直喘气儿。
好您哪!苦了……
她哪儿知道,当烧鸡刘归来添油加醋地告密后,可把这位一向自以为是的主儿给打懵了。是的!他需要找茬儿把老婆给蹬了,可现在这送上门儿的茬儿却似乎又太扎手了,自己的老婆能到外头打野食儿这事要一传出,那自己马上就得跟着在大裤裆胡同身败名裂大掉价儿!老婆再骂出自己是“废物”,再公然宣布她“能生孩子”,这里头的文章就更大了去了!自己不是成了满胡同人嚼在牙缝里的被阉了的老公狗了么?这太可怕了!那今后自己不但在大裤裆胡同里算不得个全合人儿,而且在新旧地面儿也无法再混事儿了!
天哪!那可人高马大的怎么活?……
幸好如今这铁旋风已带着很浓的现代化气味了!迂回一刮,倾刻间便把那人高马大的大美人儿扫到一边儿去了。而这位水灵灵的主儿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也趁势一转身儿打道回府了。您哪!就叫天下大事久分必合、久合必分!谁都怕自个儿出丑露底儿,于是那两只眼看就要合欢的猫儿首先便倒了霉!
而现在这迂回战术终于达到高潮……
她只顾闭着眼睛躺着,根本没料到他现在的眼神儿有多紧张。他怕她真有了,又怕她真没了。瞻前顾后,胆战心惊。他那副又哭又笑的怪模样儿,一会儿伸过耳朵去听听,一会儿探过手儿去摸摸,就好像得了魔症。
隐隐的,肚子里真有个肉团儿在萌动……
她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