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先觉察到了,紧闭的两只眼睛里一下子便涌出了热泪。而他?也仿佛感觉到了,猛地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随着便傻冒儿似地扑在她的肚子上,亲着、吻着、嗅着、舔着,还疯疯癫癫地嚷嚷着:
“有了!有了!真他妈的有了!……”
“……”她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好!好!”他更来劲儿了,“我、我也能有个儿子了!让那些红眼儿鬼再骂咱爷儿们!别躲我呀!今儿我得好好亲亲你,好您哪!有功之臣哪!”
“……”她还是歪着头儿,不搭不理。
“这、这个,……”他猛地又打了一个激凌,“是、是我的吧?是、是两个月前那 一邪乎吧?……是吧?是吧?……”
“……”她还是侧过脸儿,不吭不哈。
“是!是!”他似乎在说服自己,“肯定是!没错儿!是、是我的种儿!……”
“……”她还是咬紧嘴唇,绝不接话茬儿。
“你吭声儿呀!”他突然带着哭腔,“他妈的!说呀!说呀!是我的!是……吭他妈的声呀!……你、你这是想成心气我!对下对?老子今儿个一定要听你说、说、亲口说!”
得!动硬的了……
她刚来得及打了个冷颤儿,就感到他猛地揪着头发把自己提了起来,推着、揉着、晃着、摇着、啃着、咬着、喊着、叫着!天旋地转间,她只觉得浑身快散架儿了,但心底儿里却猛地往上一股股直蹿火苗儿。越摇越旺,越煽乎越往头上顶!啪、啪地又是两个耳光子,她顿时间便被打炸了:
“不!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啊……”他惊叫一声儿,蓦地傻眼儿了。
“离、离婚!”她却还在喊叫着。
“别!别!”猛地,他乱了神儿跪下了,急忙抱住她的双腿,连哭带叫地哀求着, “就、就算我过去混蛋,不是玩艺儿!成不成?求你千万别说气头儿话: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我、我变牛变马也得报答你,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别、别,千万别别别别……”
得!大裤裆胡同总算矮下了一个!
您哪?绝了……
8
又过了一年……
又有一帮老外到大裤裆胡同来参观,热闹得仍旧,一切还算满意。只是遗憾再没见到结猫亲家的盛况,因而那竖起大拇哥的“蒿!蒿!篙!”也就减了不少。
唉!老街坊们能不为此深感惋借么?……
好您哪!住的好端端的却不知为什么要搬走?抽筋儿抽的!就连那东西裤腿口儿各缀着的锦毛绒球儿也跟着没了。大裤裆胡同里缺了这颇带洋味儿的一景,致使好些人的身上便渐渐沾
上了遗老遗少的气味儿。
骂!骂大街的还能少得了么?
谁让这两户能人儿要污染这风水宝地儿?就说铁旋风这小子!愣不在二十二层的乾隆皇帝大酒家当小车队队长,非要调到一个更偏僻更老派儿的小县去混事儿。真他妈的没福气!可又听说最近他却偏得了个大胖小子,而且又和县长攀上了猫亲家。老天没眼!而那位水灵灵的大组长自从搬进了那座现代化的高楼,却仿佛永远不愿再迈回大裤裆胡同一步了。也缺他妈的良心!可也听说日子混得还挺不错,不但和什么大主任结成了猫亲家,而且还当上了那个最大的现代化百货商场的副经理。同时还抱养了个小闺女,打扮得像个小洋人儿似的。辱没祖宗!听着您哪,猫腻人家多少也难免些个猫腻事儿!
只有那瓶底儿还不时偷偷来……
不过这小子那瓶底儿眼镜儿却仿佛更厚了,那虾米似的身段儿也仿佛更弯了,就连那内八字腿儿也仿佛更扭曲了。一来,还总拿着一张发了黄的旧报纸,而且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