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您、您……”
“我?这三孙子怎么就轮不到我当呢?”
“您、您、您还不如抽我两个大嘴巴子哪!”
“什么话?”
“四、四哥!您、您哪……”
“别哭、别哭。兄弟!听哥哥说,咱可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
“福、福、福他妈的个蛋!十、十好几年,人家捏、捏着鼻子,捂、捂着眼睛,才、才让咱上过三次身子。成年得卷着烂铺盖卷儿,睡、睡小厨房呀!水灵,是水灵!可、可甘眼馋就是摸不着,是留给别人搂、搂、搂的!”
“兄弟!千万可别胡说!”
“胡、胡说?您、您瞧瞧我家的小柱子……”
“小柱子怎么啦?”
“瞧瞧那长相,就、就就知道是谁、谁、谁揍的!”
啪的一声,常四爷拍案而起了……
他也搞不清:今儿这是怎么了?那嘻嘻哈哈的怪念头,竟能把自己迷迷糊糊地搞得越来越叫劲儿。往日那胆小怕事的劲儿哪去了?不知道。今儿个这尖酸刻薄的话儿哪来的?更不知道。只是觉得脑门分外地灵,舌头尖儿分外地活,身不由己,收不拢神儿地就想这么干。
怪了!……
猛一低头,原来那火红的狐狸围脖儿,正热乎乎地勒在自己的脖子上呢!尖嘴儿叼着大尾巴,两只死眼睛直勾勾地瞪。虽然勒得喘不过气儿,但常四爷却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好像从一生下来就攀在脖梗儿上,不这么尖酸刻薄地喊着、叫着、闹着,出气儿就不会痛快。
“他妈的!我就不信没有王法!”常四爷一声怒喝。
“四哥!”呔呔刘为之一振。
“这事我包了!常四爷一拍胸脯儿,“四哥豁出命去,也要帮兄弟把媳妇儿夺回来,就看你的了!”
“您说!”酒是人的胆儿。
“好!”常四爷又猛捧过一碗酒,“有种的你先一口喝下去!”
“看、看我的!”呔呔刘夺过一饮而尽。
“有种儿!”常四爷一伸大拇指。
“您、您就吩咐吧!再,再没出息,我,我他妈的不是人!”果然酒后出英雄。
“有志气!”常四爷也来了一碗,“到明儿四哥给你卖命到节骨眼儿上,你就响当当站出来,告他个欺压良民,霸妻弃子!然后你就等着看四哥把他掀翻了,等着把水灵灵的媳妇断给你!”
“好!听您的!”酒劲儿上头了。
您瞧!这假戏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越演越真了。但您也别说,越这么演气儿似乎出得越顺当。常四爷感到纳闷儿,低头一看,哟嗬!脖子里那狐狸围脖儿竟没了!但好像他也不感到奇怪,只是觉得仿佛随着狐狸围脖儿没了,胆儿也有点小了,心儿也有点虚了,劲儿也有点没了。眼望着烂醉如泥的呔呔刘,一下子就变得有点手脚失措了。
这时,鬼小伍竟意外地从柜台后举着个小录音机,鬼鬼祟祟地钻出来了。常四爷吓了一跳,他却窃窃自喜:
“四哥!别愁,您瞧这个!自有现代化,不怕这窝囊废翻供!”
“你可真鬼……”常四爷有气无力。
“打起劲儿来!从古到今,这事儿最埋汰入!等咱们把那狗日的弄趴下了,日久天长,那水灵灵的还不归您?嘿嘿……”
“别胡说!”常四爷甚至有点后伯了。
等把呔呔刘像死猪似地拖了回去,他更变得忐忑不宁了。怎么?难道人非得让狐狸围脖缠着、勒着,一没了就会变得丢了魂儿一样?常四爷酒醒了可心头却变得更乱七八糟了。那出猎、遇狐、追踪、去狐种种,恍恍惚惚间全忘光了,现在脑子里就留下了一条狐狸围脖儿了,而且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