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跤姻缘(中)
出了她走神的样子才下手的。所以,她决定把摊头早收两个钟点,到单位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总不见得又被别的女人从窗台上掉下来压坏了吧。
心中急得无法安宁,她也就顾不了许多。遮瞒也不是长久之计,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孩子都在肚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合法的事情,怕什么,干脆摊开来就算。她就拿了这个主张。对着衣橱上的大镜子换衣服、梳头、搽面油。涂口红,按照自己的设想尽量打扮得漂亮些,因为这还是第一次到他的单位里去,第一次让她丈夫的同事看见她,她得让别人称赞,可不能坍了丈夫的台。
打扮妥帖,正要出门,听见楼梯上杂杂沓沓响上来,像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女儿在喊:“妈妈,有人来!”
“谁?”
“陌生人。”
房门并没有关上,说话间,陌生人就已经走进来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年轻,女的比男的更年轻。
在赵娟娟家里,以前也有陌生人来过;但来过的陌生人,和这两位比起来,就不算陌生。这两位才真正陌生。他们走近来,俨然像两根柱子般木立,脸铁板着,眼乌珠盯着人不转,也不打任何招呼。就像花三元钱买了一张票看稀奇,进来一看,发现上了当,三角都不值,气得想把那看的吃了才够本。
赵娟娟是见过世面的,并不怕。但也敏感得很,脑壳子里闪电般一亮,马上想到恐怕和丈夫有关系。便问:“两位是哪里来的?找谁?”
那男的嘴巴一张,倒想说话。可是那女的却使了个眼色,回身就走。男的也就闭了嘴,两个人噔噔噔下楼走了。
气得赵娟娟把窗子打开,朝那两个人喊道:“谁得罪你们了,自己摸错了门,客气话都不会讲一声吗?”那两人全不理睬,只顾走了。只见隔壁的老太在向她把手,娟娟就下去。老太便告诉她,刚才两个人是魏建纲的单位里来的。来调查。问别的也罢了,还问有哪些男人和赵娟娟有往来……什么都问了,最后是要亲眼看一看赵娟娟。
赵娟娟气坏了,破口就像骂流氓一样骂了句脏话。抬头喊女儿把房门关了,在家看着,不许出去。又托老太照应照应。自己就奔丈夫的单位。她晓得一定出了事,莫非魏建纲捉去吃官司了?他犯了什么法?定了什么罪?怪不得不能回来呢!她要去问一问清楚。
没有人能猜出赵娟娟重新见到魏建纲是在什么时候。
知识分子的思想情况是如此复杂,动不动就出大纰漏,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一时一刻都得抓紧,要真真能把他们改造过来,谈何容易。像魏建纲这样的人,历史清白,成份不差,又有专业知识,党和人民是很需要的。他平时工作也还认真胜任,肯听话,是一个培养的对象,可是忽然扑通一声下了河,实在可惜。因此大家下了决心要挽救他。在一次全体工作人员会议上,一位原则性很强的领导同志怀着深厚的阶级感情对这件事发表意见说:“我们平时常常讲:资产阶级用尽种种手段在和我们争夺下一代。究竟怎样争夺法?体会不深刻。这一次,大家都亲眼看到了。就是这个样子!的确无孔不人,防不胜防。但是,我们毕竟发觉了,清醒过来了,采取措施了。我们不会让自己的同志落水淹死,被他们拉过去。我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用最大的热情和耐心把我们的同志从资产阶级的手里夺回来。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们还能建设共产主义吗!”
所有到会的同志听了这番话无不动情,充满了幸福感和自豪感,觉得我们生活在新社会,就像生活在保险箱里一样安全。即使难免失足落水,也是落在一个不沉的河里;跌进去了,总是浮在水面上,决无灭顶之灾,很容易救上岸来的。所以,单位里的同志们,立即就行动起来,无私地伸出自己的手,争着去拖魏建纲。拖着什么就是什么,拖着手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