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喊。
“小鳖,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你不下来是我的崽!”
“你不上来是我的崽!”
“学我的样,学皮匠。捅你的娘!”
“学我的样,学皮匠。捅你的娘咧!”
“哥哥,”小狗说,“他骂我的娘咧。”
“打!”和平哥哥说。手里的玻璃球掷过去。大脑壳要不是脑壳一歪,那脑壳上头就起了宝塔。
“好呵,走资派的崽打我们工人阶级的崽呵!”大脑壳把手里的瓦片子回敬过来。
“小狗,帮老子拿弹弓来。”和平哥哥下达战斗指令。“都去拿弹弓来!”
哈,我们院子里这帮家伙,打弹弓个个是梁山上没羽箭张青呵。
大脑壳手下有十来个人,我们院子里只有八个人。要是对射起来,那他们哪里是对手?大脑壳好汉不吃眼前亏,喊一声撤,墙头上一下子就没了人影子。
我们从家里把弹弓拿来,和平说:“追出去打,他妈妈的鳖!”
我们就把黑漆的大门打开来,冲到街上。大脑壳他们也正好冲过来。他们跑回去拿了棍棒家什,在脑壳顶上挥着,呼呼地生风,好像一群敢死队的。
“打呵!”和平靠在苦楝树后头,头一个把弹弓里的卵石射了出去。
那一群人里有人哎哟一叫,像杀猪一样。我们也射出卵石来。我们每个人都是一裤口袋的卵石,丁丁丁丁地响。那一群人像杀了好多的猪,嚎叫着躲到铁匠铺里。听见铁匠喊:“搞么子 卵名堂,安?”听见大脑壳喊:“逮住一个就扑死他一个!”听见铁匠又喊:“滚,都跟老子 滚!老子要做事赚饭吃!”听见大脑壳又喊:“是他们打我们。走资派!”
解放路那边又传来爆豆子样的机枪声。好像有么子人跑到我们街上来了。
“停战!停战!”我们看到大脑壳站到街心来,把两只手在脑壳顶上摇来摇去。
“莫打。”和平拍了一下小狗。因为小狗正要拿弹弓射大脑壳的讨厌的脸。
“打就打,停么子战?”和平也站到街心上头来。
“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热闹。我们约了明天打好啵?”
“随便你么子时候打。老子奉陪到底。”
“那好,今天停战。走!”
我们也走。走到街腰上,一些戴钢盔的大人撤过来了。
“妈妈的鳖,调两门迫击炮过来。”又是上回那个矮胖的家伙,朝另一个人下命令。那个人一 溜烟跑过我们身旁。
“有几个弟兄挂了花?”矮胖子问。他手里是一把我们在电影里看到过的左轮手枪。
“大概有一半吧?”另一个人把钢盔拿下来当扇子扇了几下。
一会儿来了一辆苏制卡车。从上头跳出来一些戴钢盔的人。他们搬下来了两门迫击炮。然后他们把几个哎哟喧天的伤员抬上了车。车子开走了。
“唐司令,何事搞?”新来的人都拿着冲锋枪,摩拳擦掌的样子。
我看到一顶钢盔下头有一张年轻漂亮的脸。两侧是齐耳的短发,眼睛珠子乌黑乌黑的。她穿着一件旧工装,腰间扎着宽皮带,胸脯鼓鼓的。她看到我望着她的胸脯,骂道:“小鬼崽子,滚 开!”我没有滚开,朝她龇牙一笑。她的冲锋枪对着我:“还不滚开,打你一梭子。打得你像 个筛子。”我又没有滚开,又朝她龇牙一笑。我晓得她不会打我一梭子,把我打得像筛子。她 长得那么好看。好看的姐姐我就是变成筛子也要看她。
唐司令,就是那个矮胖的家伙,把电影里看到过的左轮手枪一挥,喊了一声“冲!”就带着这一群人往解放路那边冲了过去。枪声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