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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肉放下,然后就听他在院里跟他爱人说你加点小心别傻呵呵一个劲给人家“点炮”,后来他就跑出来陪李德林去鲁宝江家。鲁宝江住的是平房,论他的资格,县里多好的楼房他也能住得上,但人家不住,这就跟北京一样,大干部就住四合院了,当然那种四合院和一般大杂院就不一样了。县里不比北京,但鲁宝江的大院也不简单:一圈红砖墙,里面有正房五间和三间厢房,挨着厢房还有两间小棚,院里有葡萄架石桌石凳,还有一口压水井和一个窖,其他像小花墙石子路也都该哪有哪就有。小丁一路走着就跟李德林讲鲁宝江院里屋里是啥样,李德林问你咋这么清楚,小丁说他家挖窖时找过我,搭小棚时我和泥。李德林说你这么瘦干得了吗,小丁说人家那是瞧得起咱才叫咱去,再累也不能说累,结果怎么样,我媳妇从镇办厂一下子调到国营厂了。李德林笑道:“现在不是发不出工资吗。”小丁苦笑一声:“这不能怨我舅爷,当初没看准,没关系,过了年再调回去,那个镇办厂子现在红火了。”
俩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鲁宝江的家,小丁敲了敲里面就来人开了门,小丁管那人叫舅奶,李德林一看见过但没说过话,便自我介绍,小丁也跟着帮腔。人家那女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很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小声说真对不起,强书记正和老鲁说事呢,这大冷的天,你们如果事不急的话,改日到单位找他吧。李德林一想自己再急也不敢在书记主任面前说急呀,就给小丁使个眼色说我们就不打扰了,小丁就拿起牛肉说这是李乡长的一点心意,他那舅奶略微客气一下就让小丁放到小棚里。这功夫李德林瞅瞅这静静的院子和挂着窗帘微微透出些亮光的屋子,真跟小丁说得一样,不知怎么他就感到有一股子惭愧,自己盖了那么三间秃尾巴新房就美得屁眼朝天,要是过到这架式上,兴许还经受不住呢。
出了大门走了几步李德林小声说:“还挺给我面子,收下啦。”小丁笑道:“收下也白填圈了,小棚里肉太多了。”李德林愣愣的就不往前走了,前面雪亮的车灯,嗖地擦身而过停在他俩刚离开的大门口,就听小丁那位舅奶笑着说:“来啦,快进屋,老鲁等着你呢。”一个男人笑道:“就是,缺我不行……”
小丁拽了一把李德林,李德林才慢慢地往回走,小丁说:
“别不高兴,好事多磨,人家那是打麻将呢。”
李德林点点头。后来小丁先到家了,李德林就一个人往回走,走到一条比较静的街道上,他仔细听,就听见四下房里有些哗哗洗牌的声音,再听一会儿又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一看是个小饭馆外有一位冲着墙根正尿呢,尿着尿着咣地又吐起来。李德林饭往上反赶紧往前走,这时凉风吹得他浑身上下有点发紧了,他找了个黑地方也想尿尿,还没等站稳就听黑处有人咳嗽,把他吓得尿都出来了,一看黑地里一对男女正搂着啃呢。李德林转身又走,终于找个地方把那壶热茶尿出去,然后就打了个激凌,浑身都轻松。他不禁自言自语: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县里的领导毕竟最像领导,城里的夜晚毕竟最像夜晚,妈的,全城就我一个傻瓜……”
憋气时说啥都行,但毕竟是乡长,咋也不至于在街上走一趟就把觉悟都走没了。转过来两三天李德林猛跑小流域项目,跑了一阵他发现这事吧也不都像有些人说的非得送多少才行,要那么着共产党的天下早完了,人家管项目的人也得看你能干得差不离才能给你,要不经他手批出去的项目放出去的钱到年底一验收任嘛效益没有,他也不好受。当然如果你对项目的落实规划做得好,让他听了放心,他就有意在你的名下打个勾,你再多少意思点,联络联络感情,你的事当然办成得就比旁人快些,这倒是实情。
李德林找着了一两个头头,又跟项目办具体办事的人疏通得有点门了,再往下定就得领导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