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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桂英的办公室已经变得不整齐了。桌上堆着书和文件,抽屉里的东西也翻出来,还有两个收旧报纸的在称秤。傅桂英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汗渍渍的,还有一道子黑,眼圈有点发青,肯定是没睡好觉。郑德海进来后,傅桂英赶紧把沙发上的东西挪开,让郑德海坐下。傅桂英还算镇静,笑笑说:“弄利索了,想去看您。”郑德海忙说:“你忙啥,不是还没下文吗。”傅桂英说:“先收拾出来,文到了就腾出来。”郑德海心里酸溜溜的,说:“这事……”他瞅瞅那俩收旧报纸的,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看样子是两口子,正在那翻出被剪出窟窿的旧报纸,说:“这不行,这都剪破了,这不行……”傅桂英说:“不行就算啦。”那女的说:“你把这些破的挑出来吧。”那男的说:“破的卖废纸,好的旧报纸价。”傅桂英说:“我不是自己卖钱,卖了也给公家。”男的笑道:“给公家?干脆都当废纸卖得啦。”傅桂英说:“那可不行,那你们太占便宜了。”男的说:“也占不多少,这就省事啦。”傅桂英说:“不行,不行。”女的说:“不行你就挑出来。”拉着架子就让傅桂英挑,傅桂英还真要动手。郑德海看不过去了,站起来摆摆手,对二人说:“出去,出去,不卖啦。”那二人瞅瞅郑德海,男的眨眨眼说。“人家卖,你干啥不让呢……”他看出郑德海是个头,但又舍不得这笔生意。郑德海一下子火了,指着门外叫:“出去!”他嗓门大,办公室的人跑过来,把那二人叫走了,郑德海对门外喊:“收报纸的,不许进办公室!”
剩下他俩了,傅桂英说:“老郑,你这是何若呢,犯不上。”郑德海抽着烟说;“你也是,这事让办公室办。”傅桂英说:“嗐,都挺忙的。”郑德海沉了一会,问:“联系好啦?”傅桂英苦笑道:“凑合事吧,有口粥喝就行啦。”郑德海有些于心不忍,试探着说。“小傅,你这事就不想再使把劲?”傅桂英叹口气;“算啦,我认啦,这五十万,就追了大半个中国,追不起啦。”郑德海说;“其实吧,这些年咱们交‘学费’的事可不少呀。”傅桂英对这个话题显然感兴趣,她说:“那年上大理石厂,下马时赔了三十万吧,下小铁矿时,又扔了十多万吧,我算了,我当副县长那几年,县里起码白搭了百十来万。”郑德海心里吃惊,看来老实人到急了的时候也不老实,也琢磨人家的短处给自己解心宽了。傅桂英又说。“我可不是找老账,我就是这么说说。我这事谁都不怨,都怨我没经验,叫人家一说就给说蒙了,唉……”郑德海说:“唉,咱们都太心实了。”傅桂英说:“也是太想快点把咱这穷县帽子摘下来。”郑德海说:“嗯,着急啦,受风了。”俩人不由地都笑了。郑德海这时真想小徐说的话说出来,可又怕万一小徐不认涨了,事情反倒又复杂了。到嘴边的话,结果又让他咽下去,后来就说:“家里有什么事,我帮你办。”傅桂英说:“还真有事,到地区我去计生委,我爱人去中学,都没房子,眼下只能住办公室,我母亲年纪大又有病,先不能去。煤气啥的,她弄不了。”郑德海忙说。“没问题,没问题,这些事你只管放心。只要我在这。”这后一句话说完了,郑德海也后悔了。他说的是实话。他的本意是我也有没职没权的时候。可这话很容易让人理解为我还想在这牢牢地把握住点什么。果然,傅桂英说:“老郑,咱俩合作的这一段很好,您受尽了,我没经验。我已经和组织上说了,我走以后,县长的位子得由您接着。”郑德海心神不安,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傅桂英突然很慢地说:“您甭说了,我现在都看明白了,有的人,成天不干事,净琢磨人。老苗不就是想挤走我吗!我走了也不能把位子给他!”郑德海不由地朝门瞅了一下,门外好像有人。傅桂英也意识到了,也就不说了。郑德海上前拉开门,只见任部长笑呵呵站在门外,说:“正想找二位县太爷说说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