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真切地感到昨天的愚蠢。如果不是他爸豁出命似的救他,现在自己还不知是个怎么样呢!想想昨晚的事,真是惊心动魄,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通过这事他对爸充满了敬重和愧疚。他看着从东方渐渐升高的太阳,心里突然蹦出“重新做人”这个词来。
过了前面这条大河,离草潭镇就不远了。艄公的舍棚在那头,他爸就喊:
“过河啊——过河啊——”
苍凉的声音在早晨空旷的田野和辽阔的河面上飘荡,听得保连不由眼泪流了出来,忙用衣袖揩了。
河太大,几十丈宽,进仁中气明显不够,他不由回头看一眼儿子,却看到他脸上的斑斑泪痕。保连扔下蛇皮袋,站上河岸高处,两手做成喇叭,朝着对岸大叫:“过河啊!过河啊!”
青春而高亢的喊声格炸炸地,惊飞了停在一棵苦楝树上的两只喜鹊。
有一丝微笑漾上了老进仁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