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麻麻的,简直下不了脚。下午,存扣陪嫂嫂月红下田打了一回药。穿着哥哥的旧外衣,斜挎着喷雾器往田里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年轻的农民。他纯熟地在水田里打着药,月红非常惊讶,“咋会打的?打这么好?”存扣回答道:“在外婆那边学的。”这一答步子倒走不匀了,漂亮的喷雾扇面走了形。
晚上,存扣在蚊帐里高低睡不着,想着爱香。他想,从昨天晚上半夜起,十九岁的他真正成了大人,成了男人了。不再是伢子了。是爱香帮他成了男人,要不起码还要等好几年吧……
夜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条大船带在湖边上,大半个船身插在芦竹丛里,四周都是绿油油的硕大的芦叶,嫩白的芦竹花轻轻摇曳着,船头上有两个交缠在一起的雪白胴体,是他和爱香。正要紧时,密密的芦苇突然朝两边豁开,钻出来两只小划子,两个同样赤身裸体的女娃子挺立船头:一个朝他嘿嘿冷笑,一个则无限怨艾地瞅着他,一串串泪珠从大眼睛里无声地滑下……他和爱香都惊住了。爱香把脸埋在他的心口上,紧紧地搂住他。这时又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喊,回头看时,一叶扁舟箭一般飞来,船上一个裸着黝黑结实的上身的后生手举一柄鱼叉奋力掷过来,呼啸着从存扣耳边掠过,没入芦丛间去了……存扣惊叫一声,醒了过来,浑身都濡湿了。
那个冷笑的人是秀平。
看着他淌着眼泪的是阿香。
至于那接着赶过来的后生是谁?他好像完全陌生。他想了好长时间,硬是想不出。
两天后,庄河南响起了经久热烈的鞭炮声,那个在唐刘中学上高中的矮个女生接到了厦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大学顺带贺二十岁,亲戚好友纷纷挑着盒担来祝贺,人人都说庄上出了女状元。
两天后,庄河西的“老瘌疤”进仁家里响起了第一波咒骂声。自估五百多分的保连龟缩在灶膛后,沮丧地忍受着父亲的训斥。
两天后,存扣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他怕听着外面“哐哐”的足音和呕嘈的议论。他吃饭时都不敢看家人的脸。他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