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21~29
赋闲而已。但后来兵慌马乱的,他怎么搞的又去了通海地区?有一种说法是,他在上海实在待腻了,忽然想吃通海地区著名的“老白酒”和“醉河虾”,于是就去了。还据说被俘后,他提出的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关押在盛桥镇木堡港口外小张岛上那个早已被我军延伸射击的炮火轰了个稀巴烂的“国立第八模范监狱”,让通海地区军管会负责司法行政方面的同志,实实地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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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首长面授给我的任务是,如果以上情况属实,要会同通海地区军管方面,千方百计找到一个两全之策,既能留住此公、又能让通州平民百姓免遭那帮流窜海上的“亡命徒”为此公而盲动所造成的“刀光血影”之灾。
吉普车一路上因机械故障油路堵塞和水箱漏水轮胎爆炸,再加上阴雨,泥泞,不断抛锚。用摇杆发动。本来五六小时的路程,整整走了十七八个小时。急得从来不跟司机翻脸、也轻易不说过头话的我,说了好几次这样的话:“找到你这样的人一起出来执行任务,就算我到霉!”我的确着急。因为通海的同志很可能见我们迟迟不到,抢先把谭宗三处决了。非常时期,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车终于开进通海军管会大门。司机已经累得连拉手闸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带着浑身的泥汤水,跳下车就问快步迎上前来的通海的同志:“谭宗三毙了没有?”他们反问:“阿要毙?”我再问:“到底毙了没有?”他们继续反问:“到底要不要毙?”我继续问:“到底是毙了,还是没毙?”他们愣了一下:“华……华东首长的意见呢……”我一下涨红了脸,跺着脚大声问:“先不要问华东首长的意见。快告诉我,你们到底毙了谭宗三没有?”
他们说,还没毙。不是说无论如何……也要等你到了再说吗……
我一下松了口气,对他们吃力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好了。没毙就好。马上带他来见我……我同时想起,真该泡一杯滚烫的新茶吃吃了。再找一个有盆汤的澡堂舒舒服服地泡它一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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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已经说不清楚经公馆(如果也能这样称呼它的话)当年所在的确切位置了。可能在当时还被人称之为辣菲德路的复兴中路上,也可能在宝庆路跟复兴路交界的善钟路(常熟路)上,也可能在跟复兴路平行的蒲石路(长乐路)上,或者就在这之间那条不算长的赵主教路(五原路)上。那里的清静,远不止下雨前那一点沉闷。临街一幢不带花园的英国乡村别墅式小洋房。山字形的铁皮屋顶高高耸起。粗扩的木框架被油漆成古老的铁锈色,醒目地裸露在精致的清水红砖墙面上。那是十世纪时英国王子艾尔弗雷德大帝所拥有的捕鲸船队的颜色。他同时也喜欢把这样一种厚重的颜色涂饰在金属盾牌上和木制舵轮上。如果再加上门前那两棵几乎已遮去半条马路的法国梧桐和它们那些数不尽的叶片,即便在没有雨和雾的早晨,你也会像当年的俞平伯先生那样有感无感地写下这样的文字:
“如果不是为了你,它们为什么还要花花花花地翻动?”
好一个“花花花花”。真是“诗”。
识货的人看得出,这是一幢质量相当不错的房子。但识货的人同样也诧异,能买得起这种房子的人,居然在装修上如此吝啬,如此不讲排场,连窗帘都是买最便宜的印花细布回来自家缝制,并永远保持一种半新不旧的样子。包括家具。依然是当年从常熟乡下运来的那几十件。几乎所有的藤椅都经多次补修,潦白的新皮掺和在红熟的老皮中间,酷像沧桑老人脸上陡起的白癜疯斑块。只有楼下一间小客厅例外,因为逢年过节,谭先生板定要亲自到经府来看望尚健在的经老夫人和经老老夫人,到时候,彼夫人和其他几位至亲朋友,也会跟着一起来。说说话。搓几圈麻将。热闹一阵。小客厅里特为摆了一套从毛全泰木器店买进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