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结局
己的清白。大来说,他知道自己没罪。他并不怕军事法庭定他的
罪,只是觉得没法再适应下去。他想走。苏丛说,你能往哪走?他古怪地看看她,
不答。她又劝他,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能找到一种活法。他却不相信,叫起来,
说:你不知道我爹从小是怎么逼我的。我没年轻过。他喊叫时,黑的浓的血,一起
从他鼻子嘴角里喷出。她问他,你既然要走,什么时候再回来。他却低下头去,慢
慢搓弄他那一双出奇地大而且白净的手,莫名其妙地说道:“湖上起风了。云头往
下落。雷走山包后。我们都见过那风,闻过那风。你走这边。我走那边。水里不会
再有水了。”她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听了后,只想哭。她拉住他手说,别泄气,
不管他们怎么判处你,你将来总还是有希望的。你很年轻。将来当不了军官,拿不
了枪,咱们不当军官,不拿枪。你跟我去学医,咱们替人治病去。突然,他跪倒在
她面前,捉住她手,发疯似的亲着,呜咽起来。她要去扶他起来。他却一把抱住了
她,“把脸紧紧贴住了她的腹部。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把自己整个儿地嵌人她柔
软的体内。他战栗,不知所措地嘟哝。她感觉到他急浪般的潮涌。她抚摸她粗硬的
头发,硕大的头颅。他狂热地亲吻着她的腹部,使她不能自持。她忽然也想抱住他。
他却俯下身,捧住她的脚,不断地喃喃:”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当她怜惜
地半蹲下来,怎么着也要把迷乱中的他搀扶起来时,他却抱住了她的腰,滚烫的泪
水儒湿了她全部的胸衣。脸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他滚烫地在慌乱中寻
找,并且仍在不断地喃喃:”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她心疼他。只想安慰他。
让他镇静。她搂住他宽厚的背,抚摸他完全湿透但又火热的后腰。后来她也决心寻
找,寻找那种使自己不再受压抑的喷发和震颤,寻找火热的融合,期待那一团弥天
的灼热把自己每一滴血都烤于,融化了自己心底全部的渴念和无奈。
也许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许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那样用力。她激奋
得惊惧。尔后他很长很长时间一直不敢抬起头,一直偎依在她胸间。由着她去怔怔
地看着那扁狭的院子上空那点疏淡的树影和散远的月色。她弯过一只胳膊,母亲似
的抚摸着他依然在微微颤抖的肩头。
这些,她当然不会告诉肖天放。但最后,她却对肖天放说:“老爹,大来让我
告诉你,他可能不在什么地方给肖家留了个血脉……”
天放急忙问:“他有儿子?”
苏丛微微红起脸,低头答道:“还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他说了他把那点血脉留在哪一方土地哪座山的哪个门里了?”天放再追问,
苏丛就只是摇头,再不肯说什么了。
天放也没再往下问。他忽然注意到苏丛那白得跟石膏像一样的脸,她略有些散
乱的额发,她神经质地使劲绞扭在一起的手指,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和她那不得不略
略叉开了平放的双腿……。
老人忽然想呜咽。
但他到了也没哭出一声。他不许自己哭。
苏丛走后不久,雨便连着下个不停,在一个细雨萧瑟的早晨,天放扔下那根使
用了快二十年的手杖,换了一身干净的军便服,瘸着那条木腿,饱饱地吃过一顿绝
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