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那是雷雨之夜。从天空中劈下来的惊雷使李水珠颤栗了一声。吴学恩走过来了,那正是脱衣服睡觉的时间,吴学恩走过来,问她是不害怕了。她点了点头,吴学恩说:“今晚,我就跟你睡觉吧。”她摇了摇头,吴学恩仿佛并没有看见她拒绝,他开始脱衣服,她大声说:“不!”这声音突然使吴学恩扭过头来:“你叫什么,你嚷什么,难道你不应该是我吴学恩的女人吗?”他激烈地走上前来抱住她说:“别叫,也别嚷,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走到一起了,住在同一间房间里,是一种缘份……好了,这就叫缘份,我早就想干那件事了,我忍了半年多了,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忍了半年,你说这容易吗?”
她又想起了那片小树林,此刻,在她的眼里,吴学恩突然之间又变成了一个强暴徒。就在吴学恩撕开她的内衣时,吴学恩突然神经质地说道:“我是不是在强奸你,你不愿意,我在强奸你,对吗?”他松开了手臂,突然垂落下手臂说:“算了,我什么都不想干了,看见你这眼神,我不想干这事了……”然后,他从她身体上爬了下来,回到外屋去了。
她的挣扎又一次获得胜利。第二天一早,吴学恩在吃早餐时对她说:“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你的,但我会等待,直到你愿意的那一天。”吴学恩的脸上突然荡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真挚,他骑着摩托车出门去了,她又滋生了想打电话的欲望。那是农贸市场的一家电话亭,她拨通了崔亚明的电话,崔亚明似乎正置身在一种喧嚣的气氛之中,他费劲地说道:“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啊?我正在办画展,这里太乱了,人很多,我听不到你到底在说什么。”于是,她只好挂断了电话,她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崔亚明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那里有喧嚣、沸腾、浮华,而她的世界是什么呢?她手里依然日复一日地拎着刚刚从农贸市场买来的充满了备腥味的猪肉,当然,只有那捆蔬菜让她倍感舒心,里面有西红柿、茄子、青菜。这显然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俗世而避难的世界已经收留了她,她只好回到出租屋,她要日复一日地呼吸着从那座庭院中散发出来的阴沟呢的味道,那些气味仿佛从下体中散发出来一样。
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缓慢、焦灼、期待和愁绪之中过去了。有一天,吴学恩回来后对她说:“我看见我老婆了,我真想杀了她,可她叫了一辆出租车从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那么快,可我终于看见她了,她竟然与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吴学恩并没准备听她的回答,他依然大口地咀嚼着那碗充满调味汁的红烧肉,他依然对美食和浓缩在这空间的从女人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倍感兴趣,他沉闷地躺在沙发上,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一夜,第二天,他没有按照时间回来吃饭,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依然没有回来。
她站在出租屋庭院的门外,她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开始等待着他回家。她伫立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看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回来了,他从摩托车上下来,看见了她又低声说:“你是在等我吗?”她点了点头。回到出租屋后,她给他热了热那碗红锅肉,他嘲弄而苦笑地笑:“我又看见她了,我老婆的模样没变,只是她的心变了。我追上那辆出租车,她和那个私通的男人开了一家布料市场,我很想去杀了这对狗男女……可我突然想到了你,我为什么要去杀他们呢……我们不也在私通吗,我不是在利用我老婆背叛我的方式在背叛她吗?我为什么要去做一个杀人犯呢?如果我一旦变成了杀人犯,是要以命抵偿的呀。我很清醒,我回来了。”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行为又让她想起了一个男人:崔亚明。
崔亚明总是在见到她时,伸出手来摸一摸她十分茂密的头发。如果没有李水苗,这种行为就会继续下去。是李水苗破坏了一切,这种破坏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