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大,却给一村人招来了白麝,如今又在这里抓了赌徒,就叫道:“捣了这阴死洞,丢尽咱村的脸面了!”于是七手八脚,用石头就砸起来,许多支架倒了,镢头和钢钎被远远地抛到沟畔里去。
小梅在屋里哭,云云也在屋里哭,哭得如家里出了丧。后来擦了眼.提了饭罐还要过河到湖北那边去送吃送喝。走到河湾.云云说:“全是这两个不争气的,把事情弄坏了!”小梅说:“大哥回来.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在城里干什么,这些日子了还不回来?”云云气上来,就把自家的饭罐摔了,说:“不送了.把他俩饿死才活该!”
牛磨子的肝病又犯重了,中医先生的药方里有当归、丹参、茵陈、神曲、秦艽、白芍、板兰根,那儿子去抓药,缺了三样,也懒得再去找,气得牛磨子在家里骂,忽见河边坐着云云,小梅摔了饭罐,就走出来高声问:“二位女子,这是往哪里去呀,还提着饭罐?”云云说:“你快操心你的病,小心那肝儿烧黑了!”牛磨子落个没趣,就冷冷地笑了,说:“我当队长那么多年,公安局、派出所还从未到这里来过哩!现在成什么世事了!谁要在山上挖窟窿谁就挖窟窿,那山神是干啥的?麝是于啥的?钱哪能归了窝了?我早就说了,共产党的天下,哪能让谁由着性儿来,保不定还有人要蹲班房挨枪子儿哩!”
云云骂道:“你娘才挨枪子儿哩!”小梅就把倒在石头上的饭捡起来,饭是扁食,一半沾了泥沙,一半还干净,放到另一个饭罐里。俩人去了南沟洼镇。
镇子不大,乡政府在镇中街,姑嫂俩提了饭罐走到院门口,看见老二和光小在院中的台阶上坐着,蔫得像霜杀过一般。老远见送饭来,走到门口,刚叫声:“姐!”云云把饭罐往地上一放,扭头就走了。
从南沟洼回来,小梅要回到自家屋去,云云说:“你大哥没回来,老二又不在,你一个人呆在家,听到外边说三道四的,你哪能受得?到我家去吧。”小梅以前常到这家去的,自提出换亲的事后,就再不走动,当下推辞了一会,还是被云云强拉胳膊去了。剃头匠没在,躺在炕上的奶见小梅来,忙要下炕,小梅叫声“奶!”按住不让下,奶便拍打拍打炕席,拉小梅坐到自己身边,拿手巾替她擦泪。小梅一句话也说不出,泪水越擦越多。
奶说:“小梅,也别太难过。你大哥还没回来吗?”小梅说:“没有。二哥他们帮不了大哥多少忙,倒尽往他脖子下支砖头!”奶说:“不知这事要闹到什么地步!刚才屋里来了好多人,七毛、顺成、社姑.还有你娘,都说是不是开了这矿洞,犯了什么禁了!”小梅便问:“我娘?”云云就说:“奶是糊涂了,阴阳混着说哩!奶就说:“你才是胡说哩!世事我经得多,这几天我也思谋,这事也够怪的,怎么你哥这一半年日子才顺了,灾事就
一个接一个来?你也该到烛台峰去,给九仙树烧烧香哩。”云云说:“奶.你是让老大回来训小梅吗?”奶说:“老大啥都不信,可世上这是人住的,却也住神呀鬼呀,连麝都住着的!你想想,为什么打死一只麝,便又有一只麝?还有你,怎么一次就……”云云赶忙扯了奶的衣襟,怕说出什么事来。奶就不说了,长一声短一声叹气。小梅就说:“奶的话也该信的,我不妨下午去峰上一趟。我伯呢?”奶说:“矿洞一架了支顶,他就把剃头担子架到楼上了,也英武着要去挖矿。一出事,心却灰了,收拾了剃头担子又到镇子集市去了。”云云就偏问奶:“我大哥呢?”奶说:“他能在屋里坐着?又去打兔子了。那貂肚子大哩,一天没三四只兔子就不行啊!云云,你去找你哥去!”
小梅听云云和奶说起光大,脸就红了,忙挡了云云。自勉强认了这门亲.那光大趁没人时,也去过她家几次,她却每次远远瞧见了.就关了门,不敢见他。这阵又说起光大,她知道云云的意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