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都是肉长的,韩玄子终有一天会知道他王才不是个坏心眼的人。
但是,就在腊月二十九日,二贝娘在本村挨家挨户给大伙说请“送路”的日子,他在家已经备了酒菜,专等二贝娘一来,就热情款待。可一直到天黑半夜,二贝娘没有来,他才明白人家真的待客不请他。
他从来不喝酒,这天后半夜睡不着,起来喝了二两,醉得吐了一地。天明起来,就自个拿了三十元,到公社电影放映队去,要求包一场电影,并亲眼看着放映员写好了海报,张张上面注明:王才包场,欢迎观看。
海报一贴出,白银首先看到了,跑回家在院子里大声给娘说:
“娘,晚上有电影哩j晚饭咱都早些吃,我擦黑给咱拿凳子占场去!”
娘是不识字的,看电影却有兴趣,当然也喜欢地对小女儿说:
“你去白沟,叫你姐和你姐夫吧,让他们也来看看,那地方难得看一场电影的。”
韩玄子在堂屋听说了,问道:
“什么电影?”
白银说:
“《瞧这一家子》!”
韩玄子说:
“老得没牙的电影!再看有什么意思?”
白银说:
“看便宜的嘛,是王才家包的。”
“他包的?他家有什么红白喜事,要包场电影?”韩玄子说,“晚上不要去,那么爱看便宜电影!没有钱,我给你钱,一角五分,你买一张票,坐到电影院里看去!”
白银不敢回嘴,却小声说:
“电影是电影,里边又不是王才当主角!再说,咱不去,人家这场电影就没人看了?”
这话亏得韩玄子没有听到。他在家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他直直走到巩德胜的店里。巩德胜亏得他出了大力,才惩治了狗剩和秃子,见他来,殷勤得不知怎么好。韩玄子说:
“怎么样,这两天,那狗剩、秃子还来扰乱吗?”
“没有。”巩德胜说,“他只要有钱,就让他来吧,他要再摔坏我一个酒盅,我自个倒要打破一个酒瓮哩!,
韩玄子就笑了:
“你该庆贺庆贺了吧?”
巩德胜说:
“那自然,来半斤吧。”
韩玄子说:
“我不喝你的酒。你要有心,你就手放大些,包一场电影,让镇子上的人都看看,也好扬扬你的名声。”
巩德胜为难了:
“包电影?一场三十元呢!”
“你这人就是抠掐个钱!”韩玄子看不上眼了,“你要名声倒了,都来欺负你,别说三十元,你连店都办不成了。你知道吗?人家王才这次吃了亏,偏还包了一场电影,瞧瞧人家多毒!今晚人家电影一演,镇上人都说他的好话,反过来倒要外派你了!”
巩德胜沉吟了许久,依了韩玄子的主意,只是担心,王才包了一场,他再包一场,这对台电影,人总不会都来看他包的呀!
韩玄子说:
“只要你出面包,我保你的观众比他的多!”
韩玄子就亲自去了放映队,打问新近还有什么好片子?放映员见是韩玄子,就说有《少林寺》,武打得厉害,原计划正月初三晚上放映:韩玄子便掏出钱来,说巩德胜想感激党的政策使他家日子好过了,要今晚包一场,就请一定放映《少林寺》。
结果.对台电影,一个在镇街西头场子,一个在镇街东头场子。满镇的人先得知王才家包的电影早,半下午就在西头场子坐了黑压压一片,但后又听说巩德胜家包了《少林寺》在东头场子发映,一传十,十传百,多半人就又扛了凳子到东头场子去了。
二贝和白银知道这一切尽是爹在幕后干的,大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