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酒国市的事情他全知道。quot;
quot;谁?quot;
quot;你亲我才说……quot;
他轻描淡写地吻了一下她的腮。
quot;我带你去找一尺酒店的老板余一尺。quot;
他们搂搂抱抱地走到驴街上时,天色已经很暗,凭着生物的特有感觉,侦察员知道太阳已经落山,不,正在落山。他努力想象着日暮黄昏的瑰丽景象:一轮巨大的红太阳无可奈何地往地上坠落,放射出万道光芒,房屋上、树木上、行人的脸上、驴街光滑的青石上,都表现出一种英雄末路、英勇悲壮的色彩。楚霸王项羽拄着长枪,牵着骏马,站在乌江边上发呆,江水滔滔,不舍昼夜。但现在驴街上没有太阳。侦察员沉浸在蒙蒙细雨中,沉浸在惆怅、忧伤的情绪里。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酒国之行无聊透顶,荒唐至极,滑稽可笑。驴街旁边的污水沟里,狼藉着一棵腐烂的大白菜,半截蒜瓣子,一根光秃秃的驴尾巴,它们静静地挤在一起,在昏暗的街灯照耀下发着青色、褐色和灰蓝色的光芒。侦察员悲痛地想到,这三件死气沉沉的静物,应该变成某一个衰败王朝国旗的徽记,或者干脆刻到自己的墓碑上。天很低,细雨出现在黄色的灯光里,宛若纷飞的蚕丝片断。粉红色的雨伞像株鲜艳的毒菌。他感到又饥又冷,这感觉是在他看了路沟里的脏物之后突然产生的。同时他还感到自己臀部和裤管早已被雨水打湿,皮鞋上沾满污泥,鞋旮旯子里积存着雨水,一走路唧唧地叫,好像淤泥里的泥鳅,脚。紧接着这一连串奇异的感觉,他的手臂被女司机冰凉的身体冻僵了,他的手掌试到了她肠胃的狼狈不堪的鸣叫。她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袍,脚上套着一双长毛绒面的布底拖鞋。踢踢沓沓,拖泥带水,不像是她在走路倒像两只癞猫驮着她走路。他想起男人和女人漫长的历史实际上就是类似阶级斗争的历史,有时男人胜利,有时女人胜利,但胜利者也就是失败者。他想自己和这女司机的关系有时是猫与鼠的关系,有时又是狼与狈的关系。他们一边做爱一边厮杀,温存和残暴重量相同,维持着天平的平衡。他想这个东西一定冻僵了而且他也感觉到她冻僵了。他摸了摸她的一只乳房,感到那原先暄腾腾的富有弹性的东西,变成了一只冰凉的铁秤砣,一个半熟的青香蕉苹果在冰柜里存放了很久。
quot;你冷吗?quot;他说了一句不折不扣的废话,但他紧接着说,quot;要不我们暂时回你的家,等暖和的日子到来,再去调查。quot;
她的牙齿quot;的的quot;地颤抖着,僵硬地说:
quot;不!quot;
quot;我怕冻坏了你。quot;
quot;不!quot;
神探亨特携着他的亲密战友麦考尔的手,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寒冷秋夜在驴街上悄悄行走……侦察员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的话语,字变清晰,像quot;卡拉OKquot;录像带上的字幕,他威武神勇,她桀骜不驯,但有时也温柔多情。驴街上空空荡荡,坑洼里的积水像毛玻璃一样,闪烁着模模糊糊的光芒。来到酒国不知多少日子之后,他一直在城市的外围转圈子,城市神秘,夜晚的城市更神秘,他终于在夜晚踏入了神秘的城市。这条古老的驴街令他联想到女司机的双腿之间的神圣管道。他批评自己的怪诞联想。他像一个患了强迫症的苍白的青春期少年一样,无法克制那触目惊心的喻指在脑海里盘旋。美妙的回忆翩翩而来。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女司机是他的命运中注定了要遇到的冤家,他与她的身体已经被一条沉重的钢链拴在一起。他感到自己已经胡胡涂涂地产生了一种对于她的感情,有时恨有时怜有时怕,这就是爱情。
街灯稀疏,街两边的店铺大多已关门。但店铺后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