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说：

    quot;你们的炕头烧得还挺热乎。quot;

    刽子手们都傻傻地笑着。刘光第道：

    quot;难道还要我把你们抱上来吗？quot;

    quot;上炕，上炕，quot;赵甲道，quot;别惹刘大人生气。quot;

    刽子手们爬到炕上，一个个缩手缩脚，十分拘束。赵甲拿起杯子，倒满，屈膝跪在炕上，双手举杯过头，说：

    quot;刘大人，小的们敬大人一杯，祝大人升官发财！quot;

    刘光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抿抿嘴，说：

    quot;好酒，你们也喝嘛！quot;

    赵甲自己也喝了一杯，他感到心中热浪翻滚。

    刘光第举起酒杯，说：

    quot;老赵，上次多亏你把我送回家，我还欠着你一个人情呢！来吧，都把酒满上，我敬你们大家一杯！quot;

    刽子手们都很激动地干了杯中酒。赵甲眼里江着泪水，说：

    quot;刘大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还没听说过一个大人，跟刽子手一起喝酒过年。伙计们，咱们敬刘大人一杯吧！quot;

    刽子手们跪在炕上，高举起酒杯，向刘光第敬酒。

    刘光第与他们一个个碰了杯，眼睛放着光说：

    quot;伙计们，我看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干你们这行，没有点胆量是不行的。胆量就是酒量，来吧，干！quot;

    几杯酒下肚之后，刽子手们渐渐地活泼起来，身体自然了，手脚也找到了着落。他们轮番向刘光第敬酒，显示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放本色。刘光第也放下架子，抓起一个酱猪蹄大啃大嚼，抹得两个腮帮子明晃晃的。

    他们吃完了盘中肉，喝干了壶中酒，都有了八分醉意。赵甲满脸笑容。刘光第眼泪汪汪。quot;大姨quot;满口胡言乱语。quot;二姨quot;睁着眼打呼噜。quot;三姨quot;舌头发硬，谁也听不清他说了一些什么。

    刘光第蹭下炕，连声道：

    quot;痛快啊！痛快！quot;

    赵甲帮助刘光第穿好靴子，外甥们帮他穿上袍服，戴上帽子。刘光第在众刽子手的陪同下摇摇晃晃地参观了刑具陈列室，当他看到那柄把子上拴着红绸的quot;大将军quot;时，突然问：

    quot;赵姥姥，这柄大刀，砍下过多少颗红顶子？quot;

    赵甲道：

    quot;小的没有统计过……quot;

    刘光第伸出手指，试了试那红锈斑斑的刀刃，说：

    quot;这刀，并不锋利。quot;

    赵甲道：

    quot;大人，人血最伤刀刃，每次使用前，我们都要打磨。quot;

    刘光第笑着说：

    quot;赵姥姥，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有朝一日，我落在了你们手里，你可要把这把大刀磨得快一些。quot;

    quot;大人……quot;赵甲尴尬地说，quot;您清正廉洁，高风亮节……quot;

    quot;清正廉洁活该死，高风亮节杀千刀！quot;刘光第感叹道，quot;赵姥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quot;

    quot;大人……quot;

    刘光第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东耳房。刽子手们眼泪汪汪地望着他的背影。

    四

    在十二杆大喇叭的悲鸣声中，名噪天下的戊戌六君子被十二个身穿号衣的公人架持着，从破烂不堪的囚车里下来，沿着台阶，登上了半尺高的执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