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2)
解。他经常把田鼠洞里的粮食挖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他还说要把他的小女儿嫁给我做媳妇,骗得我像只走狗一样听他招呼。他家紧靠着河堤那块菜园子里,洒满了我的汗水。那园子里长着九畦韭菜,每一茬都能卖几十元钱。春天第一茬卖得还要多。想着杜大爷家的菜园子,我就到了杜大爷家的菜园子。园子边上长着一圈生气蓬勃的泡桐树,据说是从焦裕禄当书记的那个兰考县引进的优良品种。那九畦韭菜已有半尺高,马上就该开镰上市了。我一眼就看到杜大爷正弯着腰往韭菜畦里淋大粪汤子,人粪尿是公共财产,归生产队所有,但杜大爷明目张胆地将大粪汤子往自留园里淋。他依仗什么?依仗着他大女婿是公社食堂里的炊事员。他大女婿瘦得像一只螳螂。据说前几任炊事员刚到公社食堂时都很瘦,但不到一年,身体就像用气吹起来一样,胖得走了形。公社书记很生气,说食堂里的好东西全被炊事员偷吃了。所以那些很快胖起来的炊事员都被书记给撵了,惟有杜大爷的女婿干了好几年还是那样瘦,书记就说这个炊事员嘴不馋。杜大爷私下里对我说,其实,他这个瘦女婿饭量极大,每顿饭能吃三个馒头外加一碗大肥肉。啥叫肚福?杜大爷说,我那女婿就叫肚福,吃一辈子大鱼大肉,没枉来人世走一趟。我满腹牢骚,
刚想开口喊叫,就看到杜大爷的小女儿,名叫五花的,挑着两桶水,从河堤上飘飘扬扬地飞下来了。
杜大爷就是将她暗中许配给了我,我也围绕着她做了许许多多的美梦。有一次我从麻叔的衣袋里捡了两毛钱,到供销社里买了20块水果糖,我自己只舍得吃了两块,将剩下的18块全部送给了她。她吃着我送的糖,乐得格格笑,但当我摸了她一下胸脯时,她却毫不犹豫地对着我的肚子捅了一拳,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说:“毛都没扎全的小东西,也想好事儿!”我越想越感到冤枉,白送了18块水果糖,还挨了一个窝心拳。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傻的人了。我哭着说:“你还我的糖……还我的糖……”她啐了我一脸糖水,说:“拉出的屎还想夹回去?送给人家的东西还能要回去?”我说:“你不还我的糖也可以,但你要让我摸摸你!”她说:“回家摸你姐去!”我说:“我不想摸我姐,我就想摸你!”她说:“你说你这样一丁点大个屁孩子,就开始耍流氓,长大了还得了?”我说:“你不让我摸就还我的糖!”她说:“你这个熊孩子,真粘人!”她往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非要摸?”我点点头,因为这时我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她隐到一棵大槐树后,双手按着棉袄的衣角,不耐烦地说:“要摸就快点。”我战战兢兢地伸过手去……
她说:“行了行了!”我说:“不行。”她一把推开我,说:“去你的吧,你已经够了本了!”她说:“今晚上的事,你要敢告诉别人,我就撕烂你的嘴!”我说:“其实,你爹已经将你许给我做老婆了。”她愣了一下,突然捂着嘴巴笑起来。我说:“你笑什么?这是真的,不信你回家问你爹去。”她说:“就你这个小东西?”我突然想起麻婶讲过的一个大媳妇小女婿的故事,就引用了故事中的几句话,我说“秤砣虽小坠千斤,胡椒虽小辣人心,别看今天我人小,转眼就能成大人!”她说:“这是谁教你的?”我说:“你甭管。”她说:“那好,你就慢慢地长着吧,什么时候长大了,就来娶我。”讲完这话她就走了。
这件事过去不久就发生了一件让我痛苦不堪的事。说好了等我长大娶她的杜五花竟然跟邻村的小木匠定了婚。小木匠个头比我高不了多少,他龇着一口黑牙,头上生了七个毛旋,所以他的头发永远乱糟糟的。这家伙经常背着一张锯子一把斧头到我们村里来买树。他的耳朵上经常夹着一支铅笔,很有风度。我猜想杜五花很可能因为他的耳朵上夹铅笔才与他定婚。杜五花定婚那天,村里很多人围在她家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