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该负闹事的责任,谁应当被拘留?”
“政府官员有责任疏导人民,”李路生明白柳璀要他下判决,他也不愿闪烁其词,因为表面上还是在对妻子说话,虽然也知道后面有一伙人在听着他这个领导表态。他清楚地说:“绝不应当激化矛盾。”
柳璀说,“那就好,我亲眼见到全部过程,我作证是谁在激化矛盾。”她站起来,仿佛要出去把有关的人全部抓来听她的证词似的。
李路生跟着站了起来,他必须把自己撇清:“这种事不必闹大。总部领导信任各级地方政府能处理好与迁移有关的民事纠纷,”他重复了一句,“各种各样的民事纠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好办。”
柳璀走出房门,走廊里只有一盏惨黄的灯,没有一个人。想想,她就明白了,她又快步走回来,拉开通隔壁房间的门,里面杳无一人。显然,她想抓出一个特务不可能。这些人只要把一个收话器,甚至一个开着的手机,放在什么地方,就能听到刚才他们说的一切。他们完全可能先把手机放好,再把李路生引进来。
不过刚才她已点明了问题,也威胁得够了。那么,下面的事,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为了保证月明他们的安全,她可以考虑在良县多住几天,仔细听着消息就行。
她回过头,发现李路生正有点疑惑地瞧着她。她走近他,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路生,谢谢你。”
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一辆丰田轿车,靠在院墙边。雨竟停了,不过院子里积了不少水,在路灯下闪亮。柳璀想现在可以问他了。“你怎么来的?”
“借了金悦大酒店的汽车。”李路生走过去,掏出车钥匙的按电控制板,锁自动弹开,他俯下身给柳璀打开车门。“我叫他们的司机不必来。”
柳璀想,亏得李路生来,而且很聪明地一个人来,否则她今晚有可能就不离开这里,那也挺好。她回望这个黑漆漆的院子,整个楼好象只有那个走廊里的一点儿光,正被四周黑成一团朦胧的慢慢浸透。她不知道自己会呆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一点不感到恐惧。
跨进车坐好,关上门后,柳璀问:
“上哪里去?”
“我就住你的房间,”李路生系上安全带,非常绅士地说,“请问夫人,可以吗?”
“你付一半房费就是。”柳璀笑了。
李路生叫她系好安全带,她才想起来,急切地问,“你答应带给我的钱呢?带来没有?”
“放在旅馆。”李路生凑趣地说,“难得你有兴趣买艺术品,西山的太阳落到了东山。总得让我观赏一下吧――我是说买回来之后。”
“你认为不值就退钱,是不是?”她说完就打住了,不肯深谈下去。
李路生发动了车,正在打回转。他的动作熟练,一个回转就拔了过来,院子大木门打开了。李路生稍稍把车盘向左转了一下,驶了出去。不过好象有个警察在那里负责开门,柳璀又警觉起来。
她想,既然是临时抓的旅馆的车,就不会来得及装窃听。不过为了保险,她还是把车内的收音机打开打响。收音机播着新闻,重庆直辖市正在搞一个“发扬正气,歌颂三峡”的活动。
柳璀直截了当地说,“这个汪主任,做事情太鬼鬼祟祟,我至今不知道他在弄什么把戏!”
李路生一点反应也没有,脸上毫无惊奇,也不追问柳璀是什么意思,也不给她解释什么,只对她说:
“迁移,是最头痛的事。总部把全部钱早发给地方,就是不想沾这事的边!你想,这个破破烂烂的良县,以前一年的生产总值才几千万元,一下子拿到十二万人迁移费三亿多元,不出乱子才怪!”
车子开出细肠子的小路,绕上旧城区拥挤的马路。行人随意穿越,根本不守规矩,李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