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简略地对门外的经理说,“早走了!”就想关上门。
“柳教授,”经理也学了汪主任对她的称呼,不过声音放得较低。“我能否跟你说几句话?”说着他就想进房间。
柳璀伸手一拦,“对不起,我昨天就对你们说清楚了,我不管李路生的事,正像他不管我的事一样,找我是白找。”
经理抬起头,她看见他一脸疲倦,眼睛布满血丝,一夜未睡的样子。
“请柳教授听我几分钟的话。”他哀求道。
“不是我的事,一句也别跟我说。昨天你们设计陷害我。我还没有找你们算帐!”柳璀声音大起来。吓得经理朝两边看,生怕走廊有客人听见。
“不是你的事,是我的事。”经理说,“我个人的事。请你听一下,可以吗?”他的样子可怜,几乎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柳璀拦着的手放下来,她转身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好吧,请说精练一些。”
经理在一个软椅上小心翼翼坐下。在他与沙发间是圆桌。他开口说的话却吓人一跳,“汪主任被抓起来了。”
柳璀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惊奇得眉毛一扬,她明白这个经理又要做什么,就耸耸肩,讽刺地说,“抓人者被人抓,怪。”
“市纪委今天上午动手的,汪主任双规,关了起来。”
柳璀想,这可不就是,如果心里没鬼,闹那么多名堂干什么。但是这种情况,她还是情愿装糊涂。她搓搓手,说汪主任能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向组织上说清楚,不就行了?挪用公款,退出来不也就得了。柳璀当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现在正好刺激刺激这家伙。这个窗明几净的豪华旅馆实在肮脏,她有意将话递给他:
“不过,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昨天为什么把姓汪的引来,今天又来替贪污犯说话?”不用说,这两人肯定合伙贪污,现在一个要牵一个出来。这城市惟一的大旅馆经理,送往迎来,一切从他手里过才方便。这些舒适雅致的房间,不知干过多少鬼名堂。
不料这个经理被她一刺,反而脸色激动得通红,口气也变得理直气壮了,拼命也要和柳璀讲清理似的。“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政策变化的牺牲品!”
“我不是纪委,不懂政策。行了,”柳璀站起来,对他下逐客令。
经理坐着不动,看着那左角桌上的黄玫瑰,这让柳璀想起这玫瑰还是旅馆送来的,昨天晚上她回来就放在房间里。这叫她一下想起拘留所那尿臭熏熏的房间。
经理说,“是李总改的政策。他体谅下情了吗?他做清官好人,我们按政策办事成了罪犯――我知道,他昨晚会议上关照,让市纪委等他明天走了之后才关押汪主任,自己可以脱尽关系,不至于给人弄成惹了夫人就动手的印象。但是市纪委就要在他鼻子下做这事,大家拉破脸皮。”
柳璀坐了下来,经理这一番话一口气说下来,如机关枪一样。如果她再要他走,似乎是她害怕听真相。
“我可没有本事叫抓谁就抓谁。”柳璀看着他从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但马上又放回去了,朝她说了声抱歉。她注意到他的牙龈发黑。“到这阵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把我卷进来?”
经理似乎松了一口气,现在柳璀态度不如以前那么强硬了。他解释,其实几句话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迁移费的确是个大数字,全良县八万就地后移,四万迁出。这么大一笔资金,不可能全部一下子交到移民手中。总部如果分批把钱发下,倒也罢了,偏偏一下子全发给良县,说是资金提前到位,可以先用来投资地方工商业,只要我们能及时回收,办妥迁移即可。
柳璀说,“这就对了,及时发放就行了,人民和领导都没话说了。”
“问题就是什么叫‘及时’?”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