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的妈呢?
我吸着一支烟。苦苦地想着。猛地就想到了子卿身上。该不会是子卿那口子吧?果而是她,那么当然便是我的“嫂子”了!她在子卿母亲家里给我打电话,对我说是“在妈这儿”,说“今天是妈的生日”,说“妈希望你来家里”,冲我和子卿从前手足般的关系,冲老人家和我母亲从前姐妹般的关系,冲老人家从前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的关系,冲我们两家人的任何一种关系,都是并不唐突的啊!
吴妍——嫂子……
肯定是子卿那口子无疑了!
子卿这个混帐东西!我们都见过两面了,他竟一个字也没对我提起过我的“嫂子”!最可恨是他喝醉了那一次!两个多小时内他滔滔不绝地只谈钱、钱、钱!却只字没向我透露他已结了婚!而我也只字没问。实则怕他是一个婚姻方面的失败者,无意间冒犯了他的自尊心……
我立刻撕开了他的信。
信很短。只几行字。写的是——晓声,我因事已于昨日到外地去了。这一时期心情不佳,所以那天多喝了几杯,不曾想竟醉了。望勿见笑。亦祈勿见责。弟不晓古人云“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耶?然孜孜所劝,皆肺腑语耳!还望三思而又三思。但愿从外地回来,仍能再见到你……
我将信折起,揣入衣兜,又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自己从黑河回到哈尔滨还能住几天。也完全可能从黑河去牡丹江,从牡丹江直接回北京。一旦又回到北京,没有极特殊的原因,至少一年内我是不会再回哈尔滨了。我和子卿,还有很多相见的机会。如果我觉得再见到他已不是一件高兴的事了,那么我从此避免见到他,对我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从前每次回到这座城市因寻找不到他而产生的那种遗憾,却又因终于见到了他变得极其索然。我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对子卿的话,更准确地说是对子卿那些关于金钱的观点和思想,我并非全盘不能接受。面对现实独自深思时,其实我和那家私营小饭馆的老板娘夫妇是一样的,觉得他的话听起来虽然赤裸裸,虽然似乎鄙俗,但又似乎的确是属于从当代现实之中提纯出来的真话。起码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真话。也许我的索然,只不过是对当代现实产生的一种索然吧?在子卿之前,没有另一个人和我像他那样谈到金钱。而现实的本质状况一经用真话道破,大抵总是难免令人感到索然的吧?
但子卿的老母亲还能活多少年呢?我和老人家,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的了。
我不忍心让老人家失望。
于是我穿上衣服,离开了宾馆……
给我开门的是“嫂子”。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她笑着说,闪身将我让进门。我心中不禁暗讶——她从未见过我,怎么就那样自信不是将别一个登门的男人当成了我?
这是一个好看的女人。是的,我只能说她是一个好看的女人。而不想用“漂亮”或“美丽”之类的词形容她。在我看来,只有漂亮的小女孩儿,而没有什么漂亮的女人。只有美丽的女郎,而没有什么美丽的女人。一个女人在三十五六岁这种年龄,是既不可能“漂亮”也不可能“美丽”的。包括常作画刊封面人物的女明星们。她们在画刊封面或彩页上“光彩照人”的形象,一多半儿要归功于摄影家。一少半儿要归功于化妆师。对于三十五六岁的女人,被认为,尤其是被男人认为“是一个好看的女人”,乃是最接近她的形象的真实的。“漂亮”和“美丽”都是最难以持久的。而一个好看的女人则是一个最经看的女人。
当时我心头像被蝎子蜇了一下。
我暗想从此以后我还是干脆重新斩断了和子卿的关系吧!因为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某位文豪说的一句话。他在一本小说的前言中告诫我们世俗男女——如果你交朋友切忌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