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赖于她……
博得人的好感并使人高兴起来,在如今已经变得太简单太容易了。只不过不同的人们的笑脸,价码不一样罢了……
电话刚一响,我倏地便翻身下床,扑过去一把抓起了听筒……
“喂!……”
“是你吗?……”
一个“喂”字,就使她听出了我的声音,我激动得全身有些发抖。
我说:“是我!你在哪儿?”
“在家里。”
“哪个家?”
“老人家这边儿的家。”
“为什么不回你自己的家?”
“我感到累极了,懒得再多走一段路了。”
“我去好吗?……”
“……”
“我现在就去,行不?”
“……”
“你不愿再见到我了?”
“……”
“你说话呀!”
“……”
我听到话筒那端隐隐传来她的低泣声……
“你为什么哭啊!喂,喂!……”
她将电话挂断了。
我握着话筒,一时只有发呆。
接连吸了两支烟,我仍下不了决心——应该立刻去到她身边,还是不应该去惹她烦我……
电话又响了。
第一响还未中断,我已抓起了听筒。
“你怎么还没离开?……”
“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让我去……”
“这还用问吗?……”
“可你……你把我哭糊涂了……”
“一听出是你的声音,我情不自禁地就……”
她的声音又哽咽了,没能把话说完……
“你等我!……”
放下电话,几分钟后我就冲出了宾馆,冲到了马路上……
我及时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下了车,我塞给司机钱,不待他反找我,拔腿就往楼口跑……
从黑河回哈尔滨的火车票钱、讨好小芹塞给她的钱、我自己几次“打的”的钱,以及在宾馆吃饭所用的钱,买烟所用的钱,都花的翟子卿给我那两万元钱。我自己带的钱已所剩无几。自从他给了我那两万元钱,我就再没动用过一文自己带的钱。尽管他给我的钱也等于是我自己的钱了,但两笔钱好像花起来感觉不一样似的。花他给我的钱仿佛有种不花白不花的心理在促使着我。我生平第一次随身拥有那么一大笔现款。两万元使我觉得自己仿佛也是一位“大款”似的。使我觉得自己仿佛也平添了几分风度几分潇洒似的……
不待我敲门,门已开了。然而她开门时完全隐在门后,我进了门才看见她。她双手背着,靠着门,就那么将门轻轻地,几乎无声地靠上了。我听到门锁在她身后叭哒一响,明白她是拧上了第二道保险……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的绸质蝙蝠衫。下身穿的仍是我初次见到她时那条蛋青色的裙子。赤足趿着拖鞋。长发也如我初次见到她时那样披散着……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看得出她的确很倦怠。
我说:“终于又见着你了!”
她不开口,仍凝视着我……
“因为我前几天离开时没告诉你,生气了?”
她终于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摇摇头……
我反倒拘谨起来。站在她对面,被她凝视着。径直便往屋里走不符合我的性格。毕竟不是我的家,而是她的家。毕竟她是主人而我不是。尽管她自己倒不见得视那里为家。尽管她另外有一处她“自己的家”。也不敢轻意上前亲近她。因为她那种静静的凝视,仿佛对我体现着某种拒斥性。并且,尤为使我感到拘谨的,是我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