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她一点都听不到我反应:
人们朝他担子围拢,都买大汤圆吃。转瞬间,锅里的大汤圆就捞光了。
冬天。我吃饱了,十分慵懒,百无聊赖,只好倒头大睡。睡在身畔的是我姊姊。我们盘蜷纠缠着,不知人间何世。
这个杀千刀的色情狂,诳了我们吞下他的七情六欲仙丸……
那天我嗅到阵阵香气,打了个喷嚏。
“如果我不肯,他一定要。他会哄我:这花,只有你才衬得上呀。于是我便听从他的话。这有什么难?只要我稍为降低自己——”
忽听得一阵木鱼声。
多么鄙俗的人间!
但春雪初融,春雷乍响,我们便也只好被惊醒。年复一年。
既然我俩是无缘无故地拥有超卓的能力,则也无谓谦逊退让。眼见其他同类,长到差不多肥美了,便被人破皮挤胆,烹肉调羹,一生也就完蛋了。我们袖手旁观,很瞧不起。正是各有前因,怎羡妒得上?
她是一条白色的蛇。不言不笑。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要直着身子走,太辛苦了,累死人!”
“人有人样,怎可还像软皮蛇?”
是的,五百岁的蛇,地位比一千岁的蛇低,但一千岁的蛇,地位又比才一岁的人低。不管我们骄傲到什么程度,事实如此不容抹煞。人总是看不起蛇的。我们都在自欺。
“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哦,已五百多岁了!”
“小青妹,”她来拉我的手,“我并不打算要一个优秀的才子呀。你看,这些自诩为人中之龙的动物,总是同行相轻,恃才傲物,且也不懂得珍惜女人的感情,轻易地就以‘潇洒’作为包装,变心负情。我不要这些。”
心想,我们与世无争,与人无尤,不应该遇到报应呀。也许吕洞宾只是开玩笑。
“怎么今天和尚特多?”
我连忙审视身上的鳞片:
渐渐,我便把此事置诸脑后了。
我仿佛见到一个刚刚足月的胎儿,正在母体子宫中不耐蠢动。
他有点诧异:
留下我俩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谁收拾?
“长生不老。”
“我五百年以来的日子,都是如此度过了。”我有点负气,“对你的欣赏和赞美并不虚伪。如果虚伪,才容易疲倦。”
“是是是。”
“只是,我无法阻拦你。要是你一走,我留在此处干吗?我耐不得寂寞。”
“小青,我们自身也已经够复杂了。”
不知何处,一物急速流动,如巨兽,却是优雅而沉敛。长长的身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它一卷,石头鱼受此紧抱,即时迸裂。她干掉它,在一个危难的时刻,却从容如用一只手捏碎了一块硬泥巴,它成了粉末。混作一摊黑水。
当下,匆匆回到西湖断桥底下,在地面蜿蜒扭曲挤压,企图把那小汤圆给弄出来,谁知它就像人间的是非,入了肺腑,有力难拔,再也弄不出来了。
我望着七寸处,一身冷汗。
我企图加以阻拦:
“啊你这是意动了?”
“是吗?”
惊魂甫定。
“任何男人跟我斗智,末了一定输,因为我比他们老一千岁,根本不是对手。”素贞的眼睛在黑夜里晶晶闪烁,“我只要一个平凡的男人。”
楼房上许有男女被吵醒。
“原来也是冥冥中被挑拣出来的试验品。”
她冷傲地浅笑。气定神闲:
我们静待它消化。
“那是一种——叫女人伤心的同类。”素贞试图把她的耳闻目睹,以显浅话语给我细数前朝:“苏小小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