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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百岁的“幼稚生”,才那么轻易让人家给收了吧,好不窝囊!

    扰攘半天,待得雨收了,已是傍晚。

    蹓达至此处,我俩盘卷在楼阁的梁上,被一阵奇怪的乐声吸引。

    不知是什么女人,也许来自西域、天竺。她们随着如泣如诉的风骚音乐跳起舞来。

    真有趣。

    脚底和手指,都涂上红色,掌心也一点红,舞动时,如一双双大眼睛,在眨。

    舞娘的眼神放任顽皮,颈脖亦推波助澜地挫动,双目左右一睨,眉飞色舞,脚上的银铃响个不停。看她们的衣饰,实在比我们俗艳,黑、橙、银、桃红、金。蛇似的腰——不,不不不,跳得再好,怎比得上我们货真价实。

    趁着吸食五石散的乐师半昏眩半兴奋地拨弄琴弦,正窥看凡尘糜烂的我,顺势一溜。

    溜过它的大招牌:“万花楼”。

    溜下木板地,经过酒窖。好香,伸头进去咕噜咕噜喝几大口。

    溜过缠绵的妓女和嫖客,水乳交融的男女,无人发觉。

    我自舞娘中间冒出来。

    吐出一口青烟,先把场面镇住。然后,我把适才见过的姿态,一一重现。音乐响起,我比所有女人都做得好,因为这是本能。有哪个女人的腰胜过一条蛇?

    大家如痴如醉地,酣歌热舞。

    我有点飘飘然。洋洋自得。

    仰首一看,咦?

    素贞不见了。

    一个白影子闪身往外逸去。

    好没安全感,我只得尾随她。

    雨后的月光,清如白银。草丛中有虫声繁密,如另一场急雨。过水乡,一间印刷书坊,灯火通明。

    水槽中浸着去了壳和青皮的竹穰,成稠液。工人们在削竹,又把稠液加入另一个槽中,煮成浆状,一边舂至如泥。

    纸浆被倒在平面模中,加压,水湿尽去。纸模成形,工人们把它们一一贴在热墙上,焙干。

    当已干的纸撕下时,已被赶紧压印在《妙法莲花经》的雕版上,加墨,印刷。

    人人都忙碌不休。

    却听见背诵诗句的声音。

    这是一首唐诗,乃前朝之作。

    念诵的人,只见其背影,正提笔在一张芙蓉汁“色笺”上,写下这些句子。

    我见到那春心荡漾的姊姊,明明白白地,被他吸引了。

    当然,比起其他工人,有些打瞌睡,口涎挂在嘴角,还打鼾;有些聚在一块赌钱喝酒;有些虽然勤快,却是动作粗鲁搬抬吆喝,吓人一大跳……比起他们,这个男人倒是与众不同。

    一只粗壮的手把他的色笺抢去。

    “你这穷书生,主公着我们赶印佛经五百册,就等你观音像雕版,你还只顾念不值钱的臭诗?”

    这个一身汗臭的工人说毕即把色笺拳成一团,扔到旁边去。

    书生自辩:

    “我正在观想观音的样子嘛。”

    一张白纸摊开在他跟前:

    “你‘写样’时想着万花楼的巧云和飞烟不就成了吗?”

    “庸脂俗粉,又怎能传世?”

    虽看不清他面目,但见他不愿下笔的坚持。终而作罢:

    “我明日再雕。”

    “明日交不出,以后也不用来了。”工人嘲笑着,“你心比天高又有什么用?工作都做不长,还是回到家中药店当跑腿吧,哪有飞黄腾达?”

    书生默默地离去。

    灯光映照他的侧面,看不清切。

    濒行,他想找回刚才的诗篇。

    但遍寻不获。

    天际落下花瓣片片,如雪絮乱飞。

    他伫立,以衣袖一拂,转过面来,素贞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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