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付账。他们这一帮人喝成这个样子,吓的服务员不敢沾边,老板只好亲自前来服务,结果被吴科长揪住硬灌了几杯酒,也不敢再露面了。
看着这几位狼狈不堪,洋相百出的朋友,程铁石不由苦笑。博士王说:“到此为止吧,不管咋说大伙喝得痛快、高兴,这就啥都有了。”
程铁石付了账,又招了辆出租车,连塞带挤六个人硬撑了进去,费尽周折把丁尚、王珂还有吴科长一一送回家里,等程铁石、博士王搀着黑头回到旅馆时,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
八
审判委员会会议照例由院长主持。需要讨论的案子像看病挂号一样,要排队。既然要排队,先上场与后上场当然会有不同。先上场讨论的案子,委员们刚到会,精神充足,注意力集中,所以研究起来就比较细、比较认真,汇报的人要是有含糊疏漏之处,往往很难过关。会议开到中场,有的委员精神开始疲劳,注意力也开始懈怠,对一些细枝末节的微妙之处不会太挑剔,又有的委员抱着弄完一个赶快弄下一个的烦躁心理,案子就很容易顺着审判员的意思顺过去。如果会议开到快下班时,恰巧碰上哪个案子的审判员还没汇报清楚,委员们就会把开了一上午或一下午会积攒起来的烦躁,自觉不自觉地转移到这位倒霉的审判员身上,要是恰巧某个委员针对某个细节或某件证据提出的质询,没有得到这位审判员顺畅而又充分的解答,马上就会有人说:“算了算了,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再说”,也马上会有人附和“这个案子先搁一搁,下次会议再说吧。”也许,对讨论的案子而言,没有及时说清的仅仅是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但是由于某个委员情绪不佳,此案只好搁浅,留待日后分解。
会议日程把牛刚强的案子安排的比较靠后,也就是审判委员们最易烦躁的时段。老谋深算的院长却唤来牛刚强第一个汇报。这个案子在院里折腾了两年,闹的省里也不得不干预,风风扬扬,几乎成了圈内人关注的焦点案件。表面上看案情并不重大,但背景却十分复杂,谁也说不准银行的攻关工作到底渗透到了什么地步,说不定会上还真得舌抢唇剑地争执一番,所以院长有意乘各位委员神志清醒,精力充沛的时段讨论这个案子,以免狗扯羊皮胡揪乱缠煮一锅夹生饭。
牛刚强心里多少有些紧张。虽说案情已经清楚得像碗里的清水,但他把握不准银行在收购何庭长的同时,是否还对在座的各位委员有收购行动,如果再把委员收购上一两个,委员在会上像何庭长那样睁着眼睛跟你扯瞎话,死缠烂打,那才难受,憋气还不能发火,打掉门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牛刚强干咳两声,他忽然觉着嗓子有些发干发痒,以关怀体贴下级闻名的院长马上示意记录员给他端过来一杯水。牛刚强喝了两口水,感激地朝院长点点头。看到院长斑白的头发和平静如水的面容,他的心也定了下来。
“原告厦门合金材料有限公司诉海兴市xx银行存款错付一案,我们于xx年xx月xx日立案受理……”
“等等,”分管刑庭的副院长打断了牛刚强的汇报,“这个案子是哪年立案受理的?”
牛刚强又把立案时间重复讲了一遍。
“你们咋搞的?立案已经将近两年了才讨论,民诉法规定的审理期限多长?”
这位副院长在党校蹲了半年,又是分管刑事审判的,所以对这个案子来龙去脉不十分清楚。他的质问咄咄逼人,牛刚强却一丝反感也没有,因为人家问的有道理。可是,这个问题却并不好回答,如果照实说送到公安局晾了将近一年,他肯定又要追问为什么送到公安局,后来又为什么送了回来,他如果刨根问底地追起来,许多问题牛刚强还真无法解释清楚。牛刚强装做懵懵懂懂,朝院长看,意思很明显:这件事得问院长。作为审判员,不是他办的事,他当然不好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