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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现在仲昭也没法不从陆女士这条线索上去思想去行动了。所以踌躇了半晌以后,他决定去找章秋柳谈谈,报告自己的得意事件。

    但是到了同学会时,仲昭却又后悔起来。他觉得时间实在太早。虽然这么迟疑着,他到底走上了三层楼,心里作最后的决定:如果房门开着便进去,不然,还是回到二层楼客厅去看报罢。

    幸而章秋柳的房门果然开着;她披了睡衣,高高地坐在窗台上眺望。

    “我看见你来的。怎么这样早?”

    章秋柳回眸对仲昭一瞥,应酬似的说;便又看着窗外,温理她的眺望。

    “这样早?因为有一件事要报告你。”

    仲昭郑重地说,就坐在章秋柳书桌前的椅子里。

    “是不是王诗陶的可怜的消息?是不是你看见她半夜里在马路上——”

    仲昭惊愕地看定了章秋柳的嘴巴,等候她说下去;然而她竟停止了,也迟疑地看着他。在她的眼光里,有一些异样的色彩,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悲悯。

    “喂,半夜里在马路上,什么?难道也是自杀?”

    仲昭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只好追问了。

    “哦,原来你没有见过王诗陶?”

    仲昭用力地摇头。

    “那么,就不用再提了。请你先讲你的事罢。”

    章秋柳懒洋洋地说,回过头去又向空中凝视了。但是仲昭却看出来,章秋柳并不眺望什么,只是在那里沉思,在那里借眺望来掩饰她心头的烦闷。

    “我实在不知道王诗陶的消息,一点儿也不知道。”

    “不知道也罢。可是,你对于她的感想是怎样的?”

    仲昭微笑沉吟着,似乎在斟酌他的答辞。但是章秋柳已经接着说下去:

    “如果你向来对于她的感想是无所谓好亦无所谓坏,那么,她最近的故事一定要求你取一个决定的态度了;骂她也好,称赞她也好,不骂又不称赞却是不可能。”

    “究竟她发生了什么事?”

    仲昭很焦灼地问;他的心中一动,直觉地感到大概是关于恋爱方面的,然而转念一想,又以为不像。假使是恋爱方面的事,章秋柳的口吻不至于如此神秘。

    “既然你全无影响,还是不要寻根究柢罢。”章秋柳还是懒懒的,不肯说明。她顿了下,又加着说:“她的事使人愤慨,又使人悲悯!在我,却觉得闷!不,更妥当地形容起来,是窒息,是嗅到了死尸的腐气时的那种惨厉的窒息。”

    章秋柳突然从窗台跳下来,趿着拖鞋在房里来回地走。

    仲昭的眼光机械地跟着章秋柳的脚步,心里却在猜度王诗陶的秘密,也感到了无名的阴暗,几乎将此来的目的完全忘记了。

    “曼青快就要结婚了,有请柬给你么?”

    章秋柳意外地说,用左脚踵作为圆心,旋了个圈子,站在仲昭的面前。

    仲昭点头,表示知道,骤然觉得心里清凉起来了。

    “仲昭,你觉得朱女士人品如何?”

    “也是个可爱的人。”

    仲昭回答,但是不免暗暗诧异,为什么今天章秋柳如此喜欢议论别人的短长。

    “看来是个也还可爱的人。”章秋柳微笑地校正他。“仲昭,你听得曼青讲过他的理想中的女性么?不很记得了?我是记得明明白白的。曼青的理想对不对,是另一问题,然而现在的朱女士却是无论如何不合于他的理想的。我曾经公开地对曼青说过,似乎并没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他到底把这个似是而非的朱女士认为他的真正的理想了。仲昭,你知道么?曼青是谨慎过分的人,对于朱女士这件事,他一定有过不少的考虑,但终于不免受了似是而非的欺骗。命运就是这么爱播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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